从表征构建到治愈:并没有一个等待被揭示的无意识?
时间:2018年05月09日|1681次浏览|1次赞

从表征构建到治愈:并没有一个等待被揭示的无意识?
《分析师话语的转化功能》节翻稿
本文为Elliot课程推荐阅读的文献


在精神分析中,对话语和语言的更多理解出自各种各样的来源。我们逐渐意识到,无意识心理状态是“前象征的”(Basch, 1981),“前概念的”(Frosch, 1995),“有形的”(Bass, 1997; Busch, 1995b, 2009; Frosch, 2012),和“前运算的”(Busch, 1995b, 2009)。这些标签试图描绘的是病人的思考,在这些时刻,是没有充分的符号表征的。因此,在任何意义可以被解释之前,心理机制(也就是,冲突,防御,自我修正,内化的客体,等等),还有内容,都将需要被一种通向象征化的方式来进行口头表征。话语和想法起到了作为对所指代的东西的充分和结构化的符号的作用。

60多年来,法国精神分析师已经强调了从表征构建到治愈过程中的重要性。Aisenstein和Smadja(2010)从法国身心治疗学派的创始人之一,Pierre Marty(1952)来捕捉这一视角,他们指出,Marty在理解身心失调病人的时候迈出的重大一步:“问题不是寻找内容来为身体症状赋予意义,而是观察在这些症状之前或者伴随这些症状的心理细化的压抑或者失败”(2010, p. 343, 楷体字为作者所加)。简而言之,Marty将身心失调病人的症状看成是思考或者无思考中特定类型的问题的结果,也就是,表征失败的结果,而不是无意识幻想或者冲突在身体上的活现的结果。

表征的概念,或者它的缺乏,在法国精神分析中一直处在核心位置。事实上,格林(Green)认为精神分析的核心范式,就在于表征。我们将比昂(Bion, 1970)没有思考者的思想(p. 563)的观念,以及将贝塔元素变成阿尔法元素的想法,看成是非常接近法国表征概念的观念。从比昂派的视角写作的Ferro(引自Brown, 2009),强调“并没有一个等待被揭示的无意识,而是要去发展一种思考的能力,并且思考能力的发展允许与之前不能更改的领域有越来越近的接触”(p. 102)。

事实上,有一个跨越精神分析文化的范式转化,被Lecours(2007)描述为从解除压抑到转化的范式的运动。也就是说,主要不是搜寻埋藏的记忆,而是我们试着将表征不足的东西转化为可以表征的观念。例如,我们试着以一种帮助病人容纳之前威胁性的想法和感受的方式来构建表征,以便他可以走向更加深层的意义层次。就像Lecours(2007)所指出的,被表征的东西可以继续构建结构并且增加容纳的能力。这将我们带到了格林(1975)所谓的“凝结未成形的”并容纳它,因此给病人的内容一个容器,并且“对他的容纳满意”。

什么是表征?什么被转化了?

任何时候我们在命名某个未命名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试着去表征它。任何时候我们给某个之前没有意义的东西更大的意义的时候,或者在某个显得有意义(对于倾听者)但是没有意义(对于讲话者)的东西中捕捉意义的时候,我们就是在构建一个表征。一个表征可以和一个词一样具体,或者和一个比喻一样抽象。它可以是一个有意义的声音,比如“呸”,或者一个符号。它是否变成对接受分析者来说可以表征的某个东西,取决于很多因素,包括在那个确切的临床时刻它有多接近能够忍受的东西。

在冲突的领域,一位进入精神分析的病人的心智充满了简单,但是高度饱和的表征。对病人来说它们是一维现实。例如,一位有杰出的研究生生涯但是在工作场所有持续的困难的病人来到分析中,带着简单的表征:老板=暴君=愤怒=恐惧。病人在接近刺激-反应模型的某个东西上工作。通过精神分析这一表征变得更加复杂,因此:老板=父亲=自大的权威=专横的=纪律严明=感觉被抛弃=感觉不被爱=俄狄浦斯竞争对手=爱的客体=同性恋焦虑=分析师……对于每一个表征都有一个故事,还有随着这些故事而来的无数感受。

大体上,这是简单的表征变得更加复杂的方式,产生容纳之前导致直接行动的能力。被转化的东西是,一个简单的,饱和的表征变成更加细致,复杂的表征,能够进行进一步的细化。我们通过增加联想链条来做到这一点。

精神分析和研究资料表明,体验越早,它就越可能与一个行为更加接近。我还想要指出,表征越深层,表征越弱,它离变成行为就更近。在考虑与有早年创伤的心理扰乱更严重的病人的工作的时候,一个额外的困难时,他们通过行为处理焦虑的倾向。

概括起来,我想要指出,某个潜意识的东西是怎么在精神分析中出现的这一问题,取决于它被压抑的深度,以及它是在什么表征水平被体验到的。这一体验越早,或者压抑的材料越深,它就越可能以行为的形式出现。

构建表征

就像我尝试表明的,问题不在于表征在那里或者不在那里,而在于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那里。那么,大略来说,当我们谈论在精神分析中构建表征的时候,我们谈的是两个不同但是相关的问题。第一个是从高度饱和,简单的表征中构建更加细致,复杂的表征。第二个是从语言行为中表达的东西中构建一个初级的表征。

我们可以将表征看成是有多重维度的,例如:从深层无意识到在前意识的范围之内(Busch, 2006a);简单到复杂;或者饱和的不同程度。在这一模型中,构建表征意味着试图让它们变得更加复杂,更接近意识,并且更少饱和(或者更加细致)。例如,我们就想从一个概念上原始的东西(例如,躯体表征)中构建一个表征。对于一个高度饱和的、简单的,并接近意识的表征,我们将会试着让表征更加复杂和更少饱和。对于一个更加复杂的,并且接近潜意识的表征,我们将会试着将这一表征带到水平越来越高的前意识中去。

对于复杂的问题,就像我就会在第五章中展现的,我们越是接近无意识的东西,我们越是可能发现,想法是用行为的语言表达的。这是当弗洛伊德(1914)宣称不能用话语记忆的东西将会在行为中被记住时,他所理解的。此外,就像皮亚杰的研究表明的,早年的想法是以行为来表达的,而这一点对解决冲突也是适用的。就像Loewald(1971, 1975)指出的,一个人在精神分析中越是深入,就越有可能以行为的语言来表达他或者她自己。

那么,一般来说,我们想要构建的是一个范围内的表征。在一个更加原始的水平,我们试着从表征不充分,并通常以行为的语言表达的东西中,构建一个简单的表征(Busch, 2009; Loewald, 1975; Rizutto, 2002);例如,帮助病人看到他或者她正在做什么事情。在一个更加神经症性的水平,我们通过理解在前意识层面形成的联想链条来帮助构建更加复杂的表征。在第一个情境中,我们更像人种学研究者,将洞穴壁画翻译成书面语言,而在第二个情境中,我们更像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翻译,可以理解词语之间的言外之意。在第一个情境中,我们是在之前是原始行为的地方构建表征。在第二个情境中,我们通过增加意义的链接来将简单的表征构建成更加复杂的东西。

一个通过联想构建复杂表征的临床例子

在这个从结束阶段的病人选取的例子中,分析阻抗的意义带来一系列前意识的联想。在这些时候,分析师的解释聚焦于从联想中构建前意识的意义,而不是假定前意识的意义是联想中所固有的。

克劳德(Claude),一位42岁的商人,已经到了他的分析的后期。虽然克劳德从分析中获益巨大,但是一个特定的移情一直留存着,借着这个移情,克劳德既急切地渴望分析师的话语,但是也记不住分析师的话语。这一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理解了,但依然是这个移情中一个格外值得注意的部分。

在这次会面中,克劳德正谈到他对两个同事的反应。一个是他所工作的公司的CEO(Charles),他被呈现为一个恃强欺弱的人,克劳德公开承认憎恨他,还有一个是他部门的领导(Nick),是一个“好人”。随着CEO即将退休,而这个“好人”可能会成为新的CEO,克劳德在寻思Nick是否能够像现任CEO一样让他拼命工作的时候,惊吓到了自己。和他不喜欢被某个人逼迫一样,他意识到他总是在有人逼迫他的时候做得最好。然后他的思绪飘到了关于公司投资的新电脑系统的会议上,并且他担心他“吸收(take in)”信息的能力。紧接着克劳德用了“吸收”这个词之后,他试着去寻找另外一个词。他结结巴巴了一会,然后在进一步的联想中,每当在一个句子中他到了可能用到“吸收”这个词的部分,他就更加结巴。

F.B.:你似乎注意到了“吸收”这个词让你不安,但是不想考虑这一点。

克劳德能够以一种新的方式来表征他与权威人物的一个问题,也就是,他对被逼迫的矛盾情感。那么“吸收”这个词中就有某些东西让克劳德如此地焦虑,以至于他被迫去尝试掩盖他明显的不安。我的评论是有意要表现出对表征阻抗的阻抗,也就是,试着用其他的方式来表达“吸收”而不能思考使用这个词时的困难。

克劳德:我有点注意到它,然后将它抛在脑后。[停顿]。由于现在我可以思考它,我想象吸收一个阴茎。[停顿]。我对现在出现在脑海中的东西感到吃惊。我刚才正在考虑我工作的同事,以及我们怎么合不来。我发现他们太过于卷入学术世界,我无法想象和他们一起看足球赛。但是和我们附近看足球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他们不够聪明。

克劳德能够在感觉与其他人建立联系(例如,像在分析中一样)方面表征他的矛盾情感,并且在联想中将它与吸收一个阴茎联系在一起。

克劳德:[继续]我昨天早上三点钟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我们正在做的这个改造项目。我从一家公司到了一个出价,似乎相当不错,但是那天晚上,我一直担心我被骗了。我应该与其他公司接洽,然后获得更多出价吗?我担心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我们地下室的矮设备层附件的一个封条。出于某些原因,有从这个空间里泄露氡的危险,因此必须把它封起来。昨天我注意到封条被弄坏了,然后昨天晚上我一直担心这些危险的气体会从这个洞里面跑出来。

F.B.:如果我们将这两个担忧放在一起,我们也许可以说,感觉搞砸(screwed,还有用螺丝拧紧的意思)了是一种堵住这个危险气体出来的洞的方式。

克劳德的表征联想链条深化了,因此他对“吸收”的矛盾情感可以被看成是一种幻想,需要被穿透来堵住这些危险的气体,同时激起强烈的同性恋焦虑。

克劳德:我刚刚记起来昨天晚上的这个梦。在这个梦里我被要求向Charles和其他同事做一个报告。当我进入房间的时候,里面太亮了,我没有办法展示幻灯片。我在想Charles真是个混蛋,竟然选了这个房间。他在窗户上放下百叶窗但是没有效果。这个房间和一个图书馆连在一起,当我尝试把灯关了让房间暗一点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人朝着我大吼。他们不停地叫我“流浪汉”。我试着去另外一个房间,告诉这个一直叫我“流浪汉”的人一些事情,但是有一个很陡的垂直斜坡,我过不去。

当我想到那间房子多亮的时候,我在想这里有多亮,但是然后我想“你窗户上没有百叶窗”。当我晚上给爱丽丝(Alice,他女儿)读书的时候,在我关灯之后,她经常会一直重复我说过的某个词。那个图书馆让我想起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图书馆,出于某些原因我认为它是棕色的,虽然它并不是,还有所有我在那里度过的学习时光,还有完全理解我学的东西是多么艰难。

F.B.:所以和爱丽丝不一样,她想要记住她爸爸的话语,这些话语对你来说与这个危险的棕色地方,并且与这些需要被堵住的致命气体有关。

克劳德:就像我不确定我可以记住我们谈论的东西的感觉一样。我现在在想,房间里是多么亮,好像它肯定不是棕色的。我现在想的是我学习某些科目时的困难,比如法国历史[他的母亲是法国人]。我猜它是有意义的。我怀疑它是不是和我长大要忍受的所有胡说八道有关。

我将这个例子看成是,与已经获得表征复杂性的高级能力的病人相当典型的工作状态。前意识地组织的联想链条,没有完全被表征为意义,是以一种深化我们的理解的方式呈现出来的,因此进一步的细化发生了。一个被高度防御的词语,“吸收”,被识别了出来,它引起对晚上产生焦虑的幻想的详细阐述,它又通向一个梦。每一个部分都深化了联想链条,这些链条在克劳德吸收和记住分析师的话语方面的冲突感受中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这个背景下,是对联想的意义的表征促成了表征的复杂性,而不是开始从不能思考的东西中做出简单的表征,也不是尝试让简单,饱和的表征更少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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