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为主题的探讨中提到这篇文章,马上就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于是我被说服了要把它变成中文。谈到东西方差异,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大约是:西方社会是内疚取向的文化;而东方社会是羞耻取向的文化。我想这也解释了Steiner提到的现象:在Klein学派的理论中,内疚感被广泛讨论而羞耻感被忽视;而中国人听到这个主题就立刻被吸引住了。我相信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被看见”,这种“看”是一种持续的好奇与关注,无关乎“被看者”的美貌、智慧、幽默、名望、社会地位、权利等,也不对“被看者”有任何的要求、期待与评价,只是一种简单地因为有兴趣而想要了解而已。一旦“看”与“被看”的过程混杂了以上种种,那就会让人陷入“优越感”和“羞耻感”的折磨中:一种渴望被看见又害怕被看见的冲突之中
导读:在一次以——杨方峰
“看”与“被看”:自恋的骄傲和自恋的羞耻
John Steiner, 2006
杨方峰译 周党伟校
Steiner J. (2006). Seeing and being seen: narcissistic pride and narcissistic humiliation.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87(Pt 4), 939–951. https://doi.org/10.1516/al5w-9rvj-wkg2-b0ck
自恋包含 “看”与“被看” 两个重要的方面,而自我意识始终是自恋结构中的一个特征,病人在失去自恋关系的保护而不得不忍受一定程度的分离体验时,状况会变得非常糟糕。由于先前病人感到自我被隐藏和保护起来,而现在病人感到自己非常显眼,觉得自己被暴露在一种凝视中,凝视所带来的羞耻感让病人感到十分脆弱。这种凝视常常含有破坏性和让人难以忍受的特质,特别是病人自己曾用凝视来建立优越感并看不起他人,因而觉得他人会用同样的方式报复自己。因此病人急切需要避免和切断这种羞耻感,以至于无法处理内疚等与丧失有关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原本是可以忍受的。笔者认为,除非病人能够获得一定的支持,使他的羞耻感能够更好地被理解,这样的理解让羞耻感变得可以忍受,否则个体的发展就会受到阻碍。笔者选取一些分析情境中的片段来阐述病人主要的关注点和多数防御,目的是降低或反转羞耻体验。能够理解这些机制,会促进个体的发展。
引言
我们都很清楚被别人观察时会引起我们的一些情绪反应,也都知道被人看着可能会让我们产生愉悦的感觉,也可能有不舒服的感受。既有骄傲的感觉、被崇拜的快乐、冲动暴露的满足,也有尴尬(embarrassment)、丢脸(shame)和羞耻(humiliation)等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在这篇文章中,我主要关注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在我看来,这些感觉对临床实践非常重要,它们深刻影响着病人对分析的感受。另外,羞耻感有一些极为难以忍受的特质,需要立即去缓解。而且很多病人可能会变得非常恐慌,而被要去处理这种感受的需要困住。一些病人试着回避他人的视野,另一些则想要通过诱发他人的钦佩来反转这种体验,还有一些把羞耻感强加给他人来保护自己。在移情关系中,会出现抢占支配地位的竞争(Steiner, 1999),这时候,凝视的方向是关系中权利和地位的重要指标。当病人觉得自己很渺小、需要依赖他人或被小看时,会觉得自己受到屈辱,进而采取一些防御使自己远离这些感觉,他们有时候表现得看不起分析师,有时候则努力让分析师和他们一起去看不起其他人。那些通过投射和内摄来获得优越感而处于一种自恋性的骄傲状态的病人,特别容易担心自己的防御会被看穿,而那些被他们贬低的客体会用羞辱他们的方式来报复他们。
Rosenfled(1964)认为,自恋关系最重要的功能是防止体验到主体与客体的分离。投射性认同和内摄性认同使自恋病人能够占有属于客体的优良特性,并排除掉自己不喜欢特性,使得主体无法与一个真实独立的客体发展出关系。相对于和一个独立于自己之外的客体发生连接,自恋病人更愿意选择否认自己的依赖性,好像他已经拥有了所有自己所需的营养物质一样。如果病人失去了这种自给自足的全能感,开始接触到自己的依赖感,病人的焦虑就会被引发。如果客体使他受挫,他会做出愤怒和失望的回应;如果他能认识到自己对客体好的方面的爱和依赖,他将开始对抗自己的嫉妒。Rosenfled论述了当病人的全能感受到威胁而产生焦虑时,自恋的客体关系会如何对抗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