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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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申克
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2012-8
9787508633152
58.00

序言

天才是训练出来的

棒球天才特德•威廉姆斯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击球手,同时也被广泛认为是他那个时代最具天赋的击球手。“我清楚地记得从夏伊布公园球场的看台上看他打出本垒打的情形。”约翰•厄普代克在1960年的《纽约客》中这样写道。“球从一垒手的头顶呼啸而过,凌空画出一道漂亮弧线,越过围栏后,势头仍旧未减。没有人能打出这种高水平的本垒打。”

在大众的心目中,威廉姆斯几乎是人中之神,他那无与伦比的手眼协调性、超常的肌肉力量,以及异常敏锐的运动直觉,无不诠释着他是一个具有非凡运动天赋的“超人”。“特德就是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位列名人堂的二垒手博比•多尔说道,“威廉姆斯远远超出那个时代的芸芸众生。”在其他方面,据说威廉姆斯有激光般精准的视力,他能够在球离开投手的手指的一瞬间判断出球的旋转方式,并且能精确地计算出球能够逃离投手板的位置。“特德•威廉姆斯对球的观察力要高于世上任何一个人。”泰•科布说。

但是,威廉姆斯却将这些溢美之词中提到的与生俱来的天赋说成是“一堆鬼话”。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所有的成绩不过是比赛投入的结果。“要想具备那种能力,除了练习、练习、练习之外,别无其他。”他解释道。“我能读懂球的原因是我总是很专注……这是长期刻苦训练的结果,与超视力毫无干系。”

可能吗?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仅仅通过刻苦训练就能达到动人心魄的境界吗?谁都承认练习和努力的价值,但是,努力果真能将出局者或笨拙投手的僵硬动作转化为老虎•伍兹的威猛一击或迈克尔·乔丹的空中芭蕾吗?经过充实的大脑,能产生如爱因斯坦或马蒂斯那样广泛的好奇心和独到的眼光吗?平常的方法和基因能产生伟大的业绩吗?

人们普遍不承认这一点,他们认为有些人生来就具有某些天赋,而其余人则没有;天赋和高智商犹如稀缺的精华,遍布于人类的基因库中;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发现它们并进行打磨,还要容忍它的局限性。

但是,没有人告诉特德•威廉姆斯他的天赋会脱颖而出。孩童时代,他就不愿看到自己的天赋被人催发,就像沐浴在阳光中的花朵。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那就是成为最优秀的击球手。他用残酷而又不乏合理性的方式追逐着目标。“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就是对着球猛击,”他的一个儿时朋友回忆道,“他总是手不离棒,棒不离手。当准备做某些事时,他就会付诸实践并知道原因。”

在圣迭戈的旧北部公园场地,距离他儿时住处两座公寓远的地方,朋友们回忆起威廉姆斯每天只要睁开眼就在击球,年复一年。他们讲述了威廉姆斯奋力击球直至球皮被击破的情形,以及连续几个小时挥舞着已经破损的球棒,直至手指起泡、鲜血涂腕的情形。有一个劳工阶层的小孩没有零花钱,威廉姆斯为了能连续击球,出钱雇用这个小孩为他捡球,而佣金则是他的中午伙食费。从六七岁开始,他便没日没夜地在北部公园场地挥舞球棒,直到夜色阑珊,华灯初上,他才会悻悻回家,睡觉前仍要拿着一卷报纸对着镜子练习击球动作。第二天,又是同样的一个过程。朋友们说他上学只是为了能在校队中打球。棒球赛季结束后,别的男孩都去踢足球或打篮球,威廉姆斯依旧围着棒球打转。当别的男孩开始与女孩约会时,威廉姆斯仍是一如既往地在北部公园场地里挥汗如雨。为了增强视力,他上街时会睁一只眼,挡一只眼,走一段,换一换。他甚至不去电影院,因为他听说看电影对视力有影响。“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成为理想中的击球手。”威廉姆斯后来回忆道。“回想起来……,当时就像励志书中讲的那般投入。”

换句话讲,他为目标狂热、心无旁骛地努力,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他在心中确立了一个目标,并紧追不舍。”他的高中教练沃斯·考德威尔说道。

对特德·威廉姆斯而言,伟大不是等待取得的东西,而是等待开发的过程。

进入职业棒球队后,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并没有改变。在威廉姆斯效力于小职业球队联盟圣迭戈教士队的第一个赛季里,弗兰克•谢伦巴克教练注意到他的这位新募队员总是早晨第一个开始训练,晚上最后一个离开练习场地。更有趣的是,每次比赛结束后,威廉姆斯总会向教练讨要用过的球。

“你拿这些球做什么?”有一天,谢伦巴克教练终于忍不住问威廉姆斯。“卖给社区的小孩吗?”

“不,先生。”威廉姆斯答道。“晚饭后,我要用它们进行额外的训练。”

谢伦巴克深知一个完整训练日的艰苦,因此根本无法相信。他后来回忆道,“出于怀疑和好奇,晚饭后,我开车绕着威廉姆斯的住区转了一圈。他家附近有一个运动场,当然,我看见那小子将那两个用过的球打得满场乱飞。我看见特德正站在一块用做本垒板区的石头附近,一个小孩正在向他投球,另有6个孩子四处捡他打出的球。我当天给他的那个球上的缝线已经脱落。”

即便是在职业球队中,威廉姆斯的训练强度也远远超出常规,以至于经常会因比赛结束而不快。“他曾不厌其烦地与队友和对手探讨击球技术。”传记作家詹姆斯•普赖姆和比尔•诺林写道。“他四处寻访那些伟大的击球手——霍恩斯比、科布等,并屡次向他们讨教技术。”

他以同样的劲头研究投手。“投手习惯于指出击球手的弱点。”与威廉姆斯同在教士队效力的锡德里克·德斯特说道:“威廉姆斯从来不那样,投手挑不出特德的毛病,特德却能指出他们的不足。”第一次看到托尼•弗雷塔斯投球时,那时我们都并肩坐在长凳上,特德说:“这个家伙不会给我一个我能击中的快球。他会浪费这个快球,让我击出弧球。他将落下比分,随后会扔给我一个曲球。”事情的发展正如特德所料。

经过在北部公园场地10年不懈的努力,以及在小职业球队联盟磨炼4年之后,1939年,威廉姆斯以一个大牌击球手的身份正式加盟大职业球队联盟,并使球技日臻完美。1941年,在他效力于波士顿红袜队的第三个赛季里,他成为他所在的时代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在一个赛季里打出400个本垒打的大联盟球员。

在随后的1942年,威廉姆斯以飞行员的身份应征进入海军。检测显示他的视力非常出色,但还在人类的正常视力范围之内。

在20世纪的一些小提琴演奏家身上,也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相比过去几个世纪,他们进步的速度超越前人。

我们知道这一点是由于我们固定的基准,就像愉快的《帕格尼尼第一小提琴协奏曲》和巴赫《第二号D小调无伴奏小提琴组曲》——那是长达14分钟难以演奏的小提琴作品。这两首作品在18世纪被认为是很难演奏的,但现在许多小提琴学生不仅常常演奏,并能演奏得很好。

这怎么可能呢?跑步者和游泳者何以如此之快,棋类玩家和网球运动员的技艺何以如此娴熟?如果人类能像果蝇一样,每一代的繁殖仅需11天,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将此写入遗传学和快速进化,但进化和基因的运行方式并不是这样的。

这里有一个一语中的的解释,但它对家庭生活和社会而言却不无激进。话是这样说的:有些人因训练而变得比以前更坚强、更灵巧。我们擅长某些事情,是因为我们知道如何使自己变得更优秀。

天赋不是等待取得的东西,只是等待开发的过程。

这根本不是我们以前所习惯的看待天赋的方式。对于类似的说法,如“他一定具有这方面的天赋”、“优良的基因”、“与生俱来的能力”、“天生的跑步健将/神射手/演说家/画家”,我们的文化将天赋视做稀少的基因资源,你或有或没有的东西。智商或诸如此类的测试支撑了这一观点,学校还据此开设了课程。记者和许多科学家,始终如一地证实这一点。基因天赋图已经成为我们所理解的人性的中心部分。我们从DNA和进化中学到的东西支撑了这一观点:基因使我们成为自己的蓝图。不同的基因造就了具有不同能力的不同的人。世上何以出现形形色色的个人,如迈克尔•乔丹、比尔•克林顿、奥兹•奥斯伯恩,以及你?

但是,基因天赋的整个观念都被证明是不可靠的——在误导和误解的小溪之上可怜地漂流了几十年。近年来,大量科学证据浮出水面,提出了一幅全新的图表:天赋并不稀少,潜藏的天赋还有很多。据此观点,人类的天赋和智慧并不像矿物燃料那样短缺,而是像风能一样充裕。问题不在于我们缺乏基因,而在于我们尚不能充分发现现有的基因。

这并不是说人与人之间基因没有显著的区别,从而造成优势和劣势。差异当然存在,并且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是新科学认为,我们中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真正极限;新科学认为我们中绝大多数人还没有着手挖掘科学家所谓的“未开发的潜能”。新科学同时还为人类呈现出宏大的乐观精神。“我们无法得知存在着多少无法实现的基因潜能。”康奈尔大学的发展心理学家斯蒂芬•塞西这样写道。由此可知,次等基因在逻辑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大多数差等生很可能不是自身DNA的囚徒,而是还没有开发自身的真正潜能。

新的图表并非简单地宣告了从“先天”到“后天”的转向,相反,它揭示了“先天和后天”何以成为明日黄花,同时唤醒了我们对自己何以成为自己的重新思考。因此,本书从一个对基因工作机理的全新阐述开始,随后详细考量了天赋与智商的新基石,然后再将其融为一体,于是一个引人入胜的开发过程便呼之欲出了,我们虽然无法完全将其掌控于心,但我们可以影响个人、家庭,以及激发天赋的社会。虽然我们满怀希望,但是新的图表也带来了新的道德问题,我们仍需努力克服。

教人对号入座是非常愚蠢的,也并非本书的目的。然而,新科学告诉我们,将平庸视做大脑的自产之物同样是愚蠢的,还没有投入大量资源和时间便认为自己知道了真实的极限,同样也是愚蠢的。我们的能力并不完全取决于基因。它们是柔性的、可塑的,即便成年也是如此。只要你足够虚心,满怀希望并拥有非凡的决心,任何年龄段的“孩子”都可以追求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