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们的道德水准比起十年前有所降低。我们已经脱离了那些引人向善的家庭、团体和经济羁绊。
目前英国面临着严峻的道德问题,而究其原因,这不仅仅是由于我们不再注重《十诫(Ten Commandments)》。
现在我们知道:不是只有政客才说谎,不是只有银行家才会谋取不义之财;阴险并不是黑客的专利,而会顺手牵羊的也不仅仅是暴徒——我们每个人都会做这样的事。
埃塞克斯大学(the University of Essex)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从总体上看,英国人的道德水准要比十年前有所降低。
调查结果认为,比起2001年,英国人在2011年对婚外情、醉酒驾车、损害他人车辆后逃逸等行为的态度要宽容许多;而较之十年前,人们唯一更难以容忍的违规行为是福利诈骗。研究还指出,年轻人要比长辈们更能耐受不良行为,由此看来情况会越来越糟。
这种研究的漏洞似乎显而易见:其课题本身就是抽象而且脱离了具体语境的,并不足以成为全面道德评价的基础。即使您认为自己很高尚,从未想过超速行驶或者偷税漏税,但那些诡辩学者们还是能捏造出一个场景,找出您像一个卑鄙的独裁者那样说谎、欺骗或者行贿受贿的时刻。
也许真是如此,但进行纵向比较时我们就会发现,其实在多数情况下,上文所述的“漏洞”并不存在。如果研究课题本身就存在问题,那么在十年前它们也应该是站不住脚的;但趋势向来可靠,而世风日下则是事实。
这个问题似乎为基督教教义提供了良好的素材。人们早已得到警告,知道无视上帝的训诫会有怎样的下场,而现在就可以亲眼看看。我们认为世俗伦理微不足道,追求道德进步也是无稽之谈;我们都跃上了自由主义的花车,但最后才发现它的终点是地狱。
但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除非故意视而不见,否则没有人会否认英国社会存在着严重的道德问题,但这些问题的源头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单纯是我们对《十诫》的淡漠。
有人认为,基督徒的道德观都从《圣经》中摘录而来,而且在上帝的教导下为人处世。持这种说法的人,有些是基督徒,有些是非宗教主义者:前者死守陈腐、荒谬道德教条不放,而后者则想把基督徒刻画成为不会独立思考的机器人。
人们举止文明是为了他人,不论自己信不信教——这才是事实。我们从他人那里学会了应当怎样做人、知道了什么是道德,同时也渴望得到对方的认可。道德以群体为基础,而这并不是道德相对主义的论点。人们遵从自己所处群体的习俗,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也认可这些习俗。因此如果说是因为别人的缘故我们才人品端方,那么我们品行不端也同样是因为别人。
而且还有一件很容易证明的事实:我们是否遵守道德,要基于对于自己身份的感觉,而这种身份感则主要是由人际关系的性质决定的。
由此说来,如今英国所面临的道德问题与基督教教义的没落确实有很密切的联系,但与其说基督教道德标准对社会的重要性减弱了,还不如说是当今某些基督教徒们的品行每况愈下——尽管他们以耶稣基督为中心和典范,但这些人的行为还是值得诟病。
其实英国的其他群体也是如此。这些群体的道德准则或追求也许没有那么明显,但它们其实也在维持着让我们行善的关系。从稳固的家庭到体育俱乐部,从合作团体到村部,它们无一不是道德与品质的摇篮。
五十年来,我们解除了家庭、群体和经济等羁绊。在这段时间里,社会自由化蔓延开来,不平等现象也接踵而至;社会超流动性在不断增强,邻里关系被网络所取代,而权利则几乎成为了道德准则的全部基础——这些都给予了用于教化我们的各个团体致命的打击。
以上种种,曾经是出于善意。我们现在已经看到了它们带来的成果,但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今“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但“我们”的境况则变得更糟。
埃塞克斯大学的这项研究并没有揭示新问题,而是证实了我们所怀疑的事情。而我们面前还有一个更大、更困难的问题:我们应当如何解脱现在的道德困境?重拾社会道德,要比败坏它艰难得多——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仅仅靠说教或惩戒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我们还要扶植和保护那些教会了我们以诚信、尊重和刚正立世的、以承诺与合作为基石的各个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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