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用设置”大学问(温翠芹)
温翠芹 Wendy
这篇文章关注点是在开讨论会时,有位同行表示,要是我们国内有关于“费用设置”的法律法规可以参照就好了。然而,对于“费用设置”的纠结,不仅资历较浅的咨询师有,资历深的咨询师也有,这不仅是国内心理咨询师和治疗师的纠结,也是全世界心理咨询师和治疗师的纠结。
我们先来看看美国的情况。令我感到很惊讶的是,我搜PEP Web 只搜到了8篇题目与“费用设置”相关的文章。而且最近的一篇是93年的,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各两篇,还有一篇是48年的。我相信除了这八篇,肯定还有其他的相关文章。但是,正如这几篇文章中提到的,关于费用的文章很少,而且,在精神分析培训中居然没有专门关于费用设置的培训。
在西方国家很多分析师的费用是可调的。即有个最高收费标准,在此基础上,根据病人的实际经济承受力调整收费。也有的分析师对所有病人执行统一的收费标准。在美国,通常情况下,比起一般个案,分析师对分析性个案的收费更为灵活。无论是已毕业并拿到精神分析师执照的精神分析师,还是正在接受精神分析培训的学生。这是因为精神分析师很喜欢从事精神分析工作。但是,愿意选择精神分析作为治疗手段的病人,有时无法承担分析师的全部费用,很多分析师会因而调整自己的收费。换句话说,分析师对分析工作本身比对费用更感兴趣。无论费用高还是低,分析师若是能清楚自己的收费状况,病人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关于付费时间,在美国,常见做法是月底收本月的费用,不同分析师具体做法会有些许差异,但差别不大。在国内很多咨询机构是先收费后咨询,或是每次咨询结束后立即收费,还有一些机构,来访者如果预购一定时数的咨询,可以享受一定的折扣。几年前,在参加CAPA培训时,我们谈到这种情况(上课的老师表示这种做法不可取,“收费打折扣,那给来访者提供的服务是不是也会打折扣呢?”)。
个人执业者大概的收费方式也是这几种。我个人的做法是:短程的来访者在每次会谈结束时付费,长程来访者在每月的月底付本月的咨询费用,一般我会在月底短信告知来访者本月的咨询次数和费用金额,来访者确认无误后,将费用打入我的账户。我遇到过个别来访者赖账的问题,大部分来访者都很守信用。
对于非个人职业的分析师和咨询师,在机构里工作,那么费用标准是由机构设定并向来访者收取。国外也存在这样的情况。我跟国内的一些从事精神分析/动力学取向咨询的同行交谈,发现这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机构有时会根据市场价格的变动而统一地提高所有级别咨询师的收费标准,或是根据一定的考核机制,咨询师的级别提高了,收费标准也提高。在心理咨询机构中,更多的是短程咨询,费用调整对这部分来访者影响不大。但是,长程且一周多次的咨询相对而言是新兴事物。机构负责人和管理人员大多不了解这种变化对长程个案而言,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来访者因为承担不了费用而离开,也有的咨询师觉得费用提高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压力,影响自己跟来访者的工作。还有的咨询师担心费用提高会失去来访者。有的咨询师由于各种原因和顾虑,不跟机构沟通,但会感到非常为难,从而影响跟来访者的工作。我也听说过,有的咨询师会主动跟机构负责人沟通,争取到一定的自主权,这是比较好的情况。
对于费用设置的种种疑问和思考,我个人感觉Dr. Ella Lasky的文章Psychoanalysts’ and Psychotherapists’ ConflictsAbout Setting Fees (1984)内容比较全面,值得审阅和借鉴。以下内容主要是在对这篇文章的理解的基础上的讨论。
在这篇文章中,Dr. Ella Lasky探讨了60位精神分析师和心理治疗师关于费用设置的矛盾冲突。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受到矛盾冲突的影响。这个矛盾是:整个社会对于金钱的冲突性信息和态度;精神分析与心理治疗行业缺乏关于费用设置的专业培训;众多执业者的巨大社会变动。虽然,男性和女性分析师/治疗师对于费用设置都存在矛盾的感受。但是女性分析师/治疗师感受到冲突更为强烈,因而也更头疼。不同性格类型的人对于费用设置的态度也很不同。
很多分析师和治疗师对于费用设置感到矛盾。不仅新手如此,包括很多资深的从业人员也有相似的感觉。这60个分析师和治疗师来自于不同的地方,讨论他们对费用的感受,他们执业时间从两年半到20年不等。虽然,这60个人不是标准样本,但是,这些数据非常有用,具有讨论价值。精神分析师和心理治疗师对于费用设置具有相似的担忧和困惑,下面的讨论中,这个两个头衔可以相互替代。
关于费用设置,最常见的冲突是如何平衡专业价值感和助人的愿望,兼顾现实的养家糊口问题。很多分析师最初进入这个领域是基于想要助人的愿望,他们对于工作的“商业性”感到不舒服。他们常常对于如何做才是“好的商业策略”感到困惑:如果还有空闲时间的话,是接受低费的新病人更好呢,还是等候费用高的病人更好?有些治疗师觉得病人本来就很烦恼需要治疗,还要跟他们收费,他们会觉得自己像剥削者和压迫者; 有些治疗师则表示当他们收费高时,会感到兴奋、强大、歉疚、或是尴尬;当他们收费低时,会觉得内疚、懊恼或是不满;有些治疗师承认,如果他们仅仅因为病人付费低而拒绝病人的话,他们会觉得自己贪婪;还有的人汇报说,当他们的收费标准让他们生活得很舒服时,他们感觉“太好了”或是“太强大了”;而还有人觉得困惑,通货膨胀造成的开销如办公室房租、汽油涨价等,应该由治疗师承担还是由病人承担呢?
关于“费用设置”的专业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