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萍
如今,越来越多的家庭,可以有机会生育第二个宝贝,也同时因此需要考虑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其中,首当其冲的一项就是——“家里的老大会不会不乐意?”
年前的一次度假途中,同行的小蓉见我一路上和女儿嬉闹,突然探过身来,十分认真地问:“如果你们夫妻将来想要二胎,会不会提前问问老大的意见?”
“不会啊,这又不是小孩子能决定的问题。”我的回答如此轻松,却让小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怨怨地讲:“我听说,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爸妈很想再生一个孩子,就问我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我说不要,然后他们就决定不要了。这么多年来,只要一看到别人家有两个孩子,他们就会对我念叨‘要不是为了你……’。可是我真的很冤枉啊!我根本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尽管如此,还是总是感到很对不起他们。”
“别担心了,你谁也没有对不起。”我对她微微一笑,“他们只是自己不够坚定罢了。”
一个孩子是否出生,不应该被另一个孩子所决定
最近常常听到父母谈论类似的事情,似乎他们要或者不要第二个孩子,最根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之前出生的那个老大。具体的理由呢,有人说“一定得要,一个孩子太孤单了”,也有人说“坚决不要,我不要给孩子的关爱打折扣”。
但实际呢?每个孩子的成长道路走得幸福与否,与他是不是独生子女基本上没什么必然联系,至少没有统计学上的数据支持。不管三口之家,还是四口之院,分别都有将孩子教育得很好或者很糟的例证。
从本质上讲,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做父母的,最需要慎重考虑的,是他们是否已经为再养育一个孩子做好了现实(经济条件、时间精力等)和心理双方面的基础,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为多出的那个生命而面对相应的各种挑战。所以,不管怎么说,如此重大的一个家庭决定的相应后果,绝对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能够承担的,也绝对不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这就好像,如果一个正在驾驶的母亲,因为给孩子讲故事分神而造成了交通事故,你能说这是这个孩子应给负责的事情吗?——尽管这母亲也可以辩护说她是为了满足孩子的需要。
如果有谁过分强调生自己想要个老二,完全是考虑老大的需要,那么就请认真思考——你那些有关一个孩子的悲惨生活的理念,又是从何而来?是否它们只不过起源于你在童年时的一个未完成的梦想?我们经常会无意识地参照自己的经历来理解孩子的愿望,20年前有太多有关钢琴和绘画的故事,20年后也就有所谓“为了给老大一个更好的生活而生个老二”的传说。
这不会影响到爸爸妈妈爱我
另一方面,还有很多人对于当年弟妹的出生,给自己带来的伤痛记忆犹新,私底下甚至咬牙切齿地悉数父母的种种不公。的确,作为孩子很难想明白,怎么本来是我一个人的爸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不相干的某某人的爹娘?但是,他们本来也不必想明白。孩子的内心真正需要确认的,是第二个孩子出生的这一切,不会影响到父母,尤其是母亲(特别是对于学龄前的孩子来说)对于自己的爱不会产生影响。
即使没有第二个孩子的出生,一般孩子到了3岁以后,都需要面对一个类似的心理发展任务——对“爱的分享”的信任。简单地说,在孩子3岁以前的世界是二元的:妈妈是爱我的,爸爸是爱我的,但是爸爸妈妈之间呢?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一般要等到3岁以后,孩子才可能逐渐意识到“哦,原来爸爸妈妈还是相爱的!”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再一次确信“爸爸妈妈之间的这种相爱,不会影响到他们对我的爱。”
因此,就算没有第二个孩子的问题,越长越大的孩子,同样会像嫉妒第二个孩子一样,嫉妒父母的工作、父母的朋友、父母的私人爱好、甚至父母的电话和计算机。表面的嫉妒之下,孩子真正关心的是父母对自己的爱。如果这个时候的爸爸妈妈,已经人格成熟到可以在抚育新出生的婴儿的同时,帮助大一点的孩子超越他们的嫉妒,发展出坚定的“我是可爱的,我是值得人爱的”的内心信念,那么,每个大孩子都可以顺利度过第二个孩子出生所带来的心理冲击。
所以,当父母自身为第二个孩子的出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种乐观和信心就能够自然而然地感染身边的大孩子,让他们同样兴高采烈地等到另一孩子的出生。毕竟,成为一个大哥哥、大姐姐,本身也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只可惜生活中的反例,多是父母自己首先就因为老二的出生而感到对不起老大,反而把这种伤害的情感基调传达给孩子,越发激发大孩子的焦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