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匿的最后尖叫:温尼科特和比昂
The Vanished Last Scream: Winnicott And Bion
作者:Ofra Eshel
翻译:陈玲
Eshel, O. (2019). The Vanished Last Scream: Winnicott And Bion. The Psychoanalytic Quarterly, 88(1), 111–140. doi:10.1080/00332828.2019.1558
这篇论文以对早期崩溃、灾难性精神创伤以及最后尖叫the last scream的精神分析性思考为切入点,最后尖叫源自古老而神秘的犹太《米德拉什》Midrash这部书,书中将树木被砍倒的声音和灵魂离开身体的声音进行了类比---这声呼喊无声地从世界的一端传到另一端。本文借鉴温尼科特、晚期比昂以及后来的Eigen, Tarantelli, 和 Bromberg的著作,探讨早期崩溃和核心灾难的深处,在那里,无法思考的恐怖unthinkable terror掩藏在未知的unknown、未体验的unexperienced、未过活的unlived和非表征的unrepresented下面,最后的SOS尖叫声消匿了。这种潜在的灾难性影响阻止了思考、做梦和分析性遐想reverie的过程。作者认为,无法思考的东西是不能去进行思考的,只能与分析师一起去重新过活relived和经历gone through。作者用比昂、温尼科特和她自己工作中的详细临床案例,提出了精神分析师以某种深刻的方式,与病人的情感现实里无法思考的、幽灵般的恐怖和灾难性的影响在一起,进入其中,与之相连,倾听消匿的尖叫。这种内在相连的存在可与病人最深处的体验合为一体,使尖叫和病人的希望都不会消亡,并从内逐渐创造出新的体验。
关键词:最后一声尖叫,SOS,犹太《米德拉什》,早期崩溃,灾难,无法思考的,非表征状态,灾难性的变化和灾难性的机会,病人-分析师内在相连或“同在withnessing”,合一体at-one-ment
神秘的犹太中世纪《米德拉什》这部书中,在一棵被砍倒的树和一个人的灵魂之间建立了强有力的类比:
当一棵结果子的树被砍倒时,声音从世界的一端向另一端哭喊,未闻其声……
而当灵魂离开身体时,声音从世界的一端向另一端哭喊,未闻其声。【Pirkeid’Rabbi Eliezer,第34章】
这种强大的、神秘的或矛盾的表达的是一声尖叫从世界一端向另一端的无声哭喊,这是恐怖的无声尖叫的本质,本文将一棵被砍倒的树和一个灵魂已被切断的人类存在进行类比,用精神分析性临床思维进行探索和反思。它深入探索了这些灾难性的经历,用George Eliot直击人心的话来说:“我们应该死于沉默另一边的咆哮”(1872/2008,第182页)。
进入深处:崩溃,灾难,最后的尖叫-SOS
归于沉寂和无声的最后尖叫,被湮灭-正湮灭的灾难核心之深处、早期崩溃和疯狂,以及分析师存在于其中的重要性,关于这些内容的精神分析性著作——对我来说,温尼科特和比昂的晚期著作与这些密切相关。
温尼科特非常重要的遗作《崩溃的恐惧》Fear of breakdown(1963年左右撰写,1974年去世三年后出版)及其续篇《疯狂心理学》The psychology ofmadness(1965年)和《防御组织和临床退行概念比较》Theconcept of clinical regression compared with that of defence organization(1967a)论述了在一个人生命之初的崩溃所造成的灾难性影响。温尼科特把这种极原始早期崩溃的极度痛苦称为“疯狂X” madness X。这种早期崩溃或疯狂下的极度痛苦是如此无法想象和“不可名状地痛”,以至于无法被体验;一个新的大规模防御组织,--表现为病人疾病综合征,必须立即针对它进行构建,以便切断和消灭难以想象的极度痛苦体验。因此,个体被禁锢在一种解离的、永远现存ever-present的“构成防御组织的无法思考的态势”(1974年,第103页)中,这种状况已经发生,但由于还没有经历过,它就不能进入过去式,而且在未来会恐惧和强迫性地寻求这样的状况。因此,这是一场持续的灾难,然后,现在,即将发生-从未-也永无休止地发生着neverand forever;[1]直到和除非它得到解脱和被体验到,否则对一个人存在的影响将无休止地一直持续。用温尼科特的话说:
在个体生命之初,崩溃已经发生了…… 但是……过去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因为它发生的时候病人并不在那里。“记住”的唯一方式,就是病人第一次在当下去体验这件过去发生的事情,这就是说,在移情中的当下体验过去。过去和未来的事情才能够变成此时此刻的事件,因此才能被病人第一次体验到。[1974年,第105页,斜体为作者添加]
记忆中被恢复……疯狂只有在重新过活它时才能被记住”(1965年,第125-126页,原文斜体)。它要在治疗中重新过活,通过“对分析师的失败和错误作出反应”,与分析师一起“在当下第一次”被体验到,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在分析师不同的抱持和“辅助性自我支持功能”下,使恢复成为可能(1974年,第105页)。因此,这样思考的关键问题是,湮灭了的过往在治疗中重新过活,这次是如何发生的?它是否会以同样的不可想象的、未被体验到的方式发生?或者它能否会发生,能否被过活?以及能否被体验到?即使它以前未被体验过,也不可能被体验过?有没有“在分析中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的希望”的存在呢(Winnicott 1989,第32页)?
温尼科特描述了一种深刻的内心斗争,在那些难以想象的早期崩溃或疯狂的极度痛苦深处——一种被埋藏的、未被体验到的、可怕的极度痛苦与一种去体验它的“基本渴求basic urge”之间的斗争,从而“在体验中被恢复,因为它不可能在类似于未被体验到的崩溃,温尼科特(1969年)描述了永恒的被窒息的尖叫,它植根于渗透进病人全部情感生活的早期母亲孩童关系。他提到了一个心身性皮肤病患者在分析中时没有发出来或未被体验到的消匿的尖叫:“每一节的重大非事件都是尖叫,这个病人总是没体验到尖叫,“因为在孩童时期,她哭喊的时候没有被人遇到unmet。”母婴关系失败经历和失败记忆的极端,病人发出了一直没体验到的尖叫……在病人疾病的根源上,孩子发出了哭喊,然而母亲并没有出现。”温尼科特认为,病人正在寻找的”尖叫是希望被放弃前的最后尖叫。自此尖叫无济于事,因为它没有达到其目的”(第116-117页,原文斜体字)。病人的尖叫出现在梦中,也出现在她的清醒生活wakinglife中:
只有经过分析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关于尖叫的希望又回来了,把她生病之前的时间重新捕获回来……这是纠正(她)最后尖叫失败的唯一方式……基于这个病人提供的导致尖叫的材料,分析师深刻理解到,也就是说,再次发出尖叫,这一次是怀着希望。[第117-118页]
温尼科特(1967b)听到了求救的SOS声:“在反社会的男孩或女孩身上,SOS是希望的信号。”一个被剥夺的孩子的SOS“通常已经丧失掉了”(第90-91页)。[2]因此,在温尼科特所有后来(过世后发表的)论文中可以看到,他认为分析师/治疗师在病人世界的破碎情感体验里的存在,分析师聆听hearing、体验、抱持并容纳着支离破碎,对于治疗及感觉到希望至关重要。
比昂的晚期著作,通过创造“O”的概念,以及他激进的第四本也是最后一本元心理学著作《注意与诠释》Attentionand Interpretation(1970)开头的精神灾难和消匿的尖叫,深刻改变了他的精神分析理论和技术[3]。但与温尼科特不同的是,他只是在“稍后”才意识到,也许已经太迟了,这未被听到的尖叫声已经消匿了。他首先描述了“灾难性情绪爆发”的毁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