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感:为什么它让我们欲罢不能

> 快感:为什么它让我们欲罢不能

[美]保罗·布卢姆
万卷出版公司
9787547015230
36.0

你为什么不吃长得恶心的东西

 

 

我们回到吃人肉这个话题上来。事实上,不吃人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吃起来口感不好。如果你喜欢吃猪肉或者白肉类,那么你也可以接受人肉的味道--只要在你吃的时候不告诉你吃的是人肉就好了。有很多故事、谜语以及寓言都讲到过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人肉,而且觉得味道不错,后来才发现自己吃的居然是人肉。

不吃人肉其实与我们如何看待吃人这件事有关。马文·哈里斯关于人类不吃昆虫的解释也可以拿来说明人类为什么不吃人肉。他认为:“我们不是因为昆虫又脏又恶心而不吃它们,而是因为我们不吃它们,所以才觉得它们又脏又恶心。”同样地,我们不吃人肉也正是因为我们知道吃的是人肉,而且我们还不能接受吃人这件事,所以才让我们感到恶心。

这种恶心作呕的情绪反应在人类的饮食偏好上扮演了很有趣的角色,它会演变成厌恶腐烂和变质的食物,尤其是厌恶腐烂的肉类。例如,也许有一些人会不喜欢吃番薯、苹果派、甘草、果仁蜜糖千层酥或者全麦面食,更多的人会不喜欢吃狗肉、马肉以及老鼠肉。人们对非肉类的食物的厌恶可能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原理:这些被厌恶的食物或者来自于动物(例如奶酪和牛奶),或者外观和质地像是肉类(心理学家保罗·罗津指出,不吃贝类的人通常因贝类很像女性生殖器而不愿意吃)。

达尔文在讲到人类对不熟悉的肉类有何反应时,用了异常强烈的措辞,他说:“人们仅仅是一想到要吃那些通常不被当做食物的肉类就会立刻恶心呕吐,这真是太奇怪了,尽管那些肉类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根本不会导致反胃。”这种说法很极端,要么就是达尔文太激进了,要么就是他身处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特别脆弱,反正我是没有听过有人仅仅是因为想到要吃异常的肉类而呕吐的。正如他所说的,这种情况真的荒唐极了。

婴儿与儿童是不会感到恶心的,他们对自己的或其他人的排泄物都不反感,他们还会吃蝗虫或其他虫子。保罗·罗津和他的同事们还做了一个实验,他们给几个孩子吃“狗粪便”(其实是花生酱和臭了的奶酪做成的混合物),孩子们抢着吃完了。虽然一定不会有哪个心理学家会给小孩吃人肉做的汉堡,但是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么孩子们还是会狼吞虎咽的。

 

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三四岁,再长大一点儿,孩子们就会明白粪便和尿都是恶心的东西,也会明白如果一只蟑螂掉进一杯果汁或牛奶里就不能再喝了。有时,他们会过分敏感,还会紧张兮兮地不断追问他们吃的食物有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或是有没有被放在不干净的地方。

威廉·伊恩·米勒(WilliamIanMiller)在他的着作《剖析厌恶感》(TheAnatomyofDisgust)中写了他的孩子们的故事。他说他的两个孩子很挑剔,他女儿不愿意自己动手擦屁股,因为她怕会因此污染自己的手。他儿子呢,则是只要有一滴尿不小心滴到裤子上,就会立刻换掉内裤和外裤。

没人说得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人们产生了厌恶感。弗洛伊德派的学者认为,产生厌恶感的根源与儿童的如厕训练有关。在如厕训练中,大人不断灌输给孩子“排泄物是脏的、让人厌恶的”的观念,这就是最早让人产生厌恶感的根源。不过,我觉得这个观点有待商榷,因为世界上的不同地区和不同民族的人训练儿童如厕的方式千差万别。在有些文明中根本不存在“厕所”这个说法,但排泄这个行为却是万众一致的。再进一步说,弗洛伊德学派无法解释为什么血、呕吐物以及腐烂的肉类等也会让人感觉恶心与厌恶,我们可没有通过如厕训练学到这些东西也是应该被厌恶的啊!在我看来,厌恶感的形成过程更像是一个生理过程,是神经系统发育的一个部分。

有些东西,例如粪便,是一般人都会觉得恶心的,但是由于文化背景不同,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恶心的,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就未必如此了。达尔文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为我们揭示了儿童如何逐渐产生厌恶感。孩子们并不是因为不断听到“肉是恶心的”的教导才对肉类产生厌恶,而是一直认为肉是让人恶心的,除非他们能肯定吃肉这个行为是被允许的。孩子们会留心身边的大人们吃的是什么肉,渐渐地,他们也会对很多其他的东西产生厌恶感。一个大人也许会愿意尝试没吃过的水果、蔬菜或其他食物,但是小孩却不是如此。我小时候就没吃过燕麦条、酪梨寿司、虾肉饺子和蟹肉饼,但是我现在却很爱这些东西。当然了,我是绝不会去尝试老鼠肉或狗肉的。

军方对此也有过一些研究,他们发现,有些士兵,尤其是飞行员,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原本最爱的食物却一点儿都无法勾起他们的食欲,而且让士兵吃他们厌恶的东西也是一个测试士兵服从性的好方法。

1961年,尤尔特·斯密斯(EwartE。Smith)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其动机就是通过上述方法测试士兵的服从性。报告一开头就带着隐隐的不祥:“军方近来委托矩阵公司研究训练士兵服从性的方法。”因此,研究人员想了很多不同的方法让士兵吃他们厌恶的食物,包括虫子、炸蝗虫以及被辐射污染的腊肠三明治等。他们发现,士兵会服从命令地吃这些厌恶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反过来喜欢吃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