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烦“脑”

> 青春期的烦“脑”

弗朗西斯·詹森
北京联合 2017-2
9787550294615
52.90
序言

青春期的烦“脑”》的中文版序:

詹森博士答中国家长问

青春期是孩子一个特殊而重要的发展阶段,成长路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陷阱与挑战。适逢《青春期的烦“脑”》简体中文版出版之际,湛庐文化精心收集了来自中国家长的代表性问题,八问詹森博士,为青少年的家长们答疑解惑。

Q:孩子较为内向寡言,即将面临中考,心理有一定压力,有时候会出现焦虑、暴躁、考试过于紧张等表现,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办?

A:因为青少年本身就对压力和情绪性反应更敏感,他们有时会变得非常紧张。同时,因为具有计划和执行控制机能的额叶尚未连接完全,恰当地安排自己的学习并准备考试对青少年来说是个挑战,成绩落后也是有可能的。作为家长,你应该跟他讲道理,告诉他考试仅仅是考试而已,要用平常心来看待。你的额叶已经发育完全了,所以你可以用自己的额叶来帮助孩子,给他树立一个榜样,教会他如何合理安排学习和生活。

Q:孩子沉迷于网络游戏,产生网瘾,怎样从根源上解决?国内很多网瘾矫正机构通过暴力和拘禁管理青少年,这种方法有效吗?

A:青少年比成人学习速度更快,因为他们的突触具备更高的“可塑性”。成瘾实际上也是一种学习,所以青少年会比成人更快速地成瘾。不论是药物成瘾、物质滥用或者对某种活动(比如网络游戏)成瘾,成瘾的机制都是相同的。引导青少年去参与其他活动,要比单纯的消极方法有效得多。因为青少年确实难以控制成瘾的过程,这也并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的,所以像惩罚罪行一样惩罚他们是没有用的。这样做很不好。

Q:为什么孩子热衷玩手机,家长总是难以阻止?

A:和前面说的问题一样,这是一种成瘾,但同时也是一种青少年迫切渴望获得同伴认可所带来的症状。因为青少年大脑中负责情绪和奖赏的区域比成人更加活跃,所以对他们来说,同伴压力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Q:孩子比较敏感,不愿意与人有过多交流,几乎没有特别知心的朋友;家长很担心他今后的沟通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这类型的孩子该如何调整?

A:别把你的孩子当作“外星人”。多多参与社交场合,在社交情景中多多练习,就能帮助孩子们学会如何更好地交流。记住,他们对情绪很敏感,但同时他们的学习能力也很强,所以你可以明确地教导他们在社交场合应该如何表现。

Q:孩子进入青春期之后,有厌学倾向,注意力难以集中,学习成绩下降,这是能力上的学习障碍还是心理上的问题?家长应该怎样干预?

A:额叶是负责提供理性推理和平衡情绪的脑区。在青少年的大脑中,负责情绪反应的区域比额叶更活跃、连接更充分,所以他们对压力和情绪性刺激会非常敏感。在缺少额叶输入信号的情况下,青少年就会对压力“反应过度”,他们对压力的反应确实要比成人高一个等级。然而,青春期同时也是心理疾病(如抑郁或精神病)开始发作的时期。如果孩子和从前相比变化非常大、不再和朋友们一起玩、衣冠不整、不会照顾自己,并且总说自己抑郁或不高兴,那就有可能是抑郁症的先兆。抑郁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越早确诊,治疗起来效果才越好。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最好同孩子的老师和医生谈一谈,让他们筛查一下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Q:遇到困难,情绪低迷,容易陷入抑郁,是青少年阶段独有的特点吗?

A:如上所说,如果你的孩子真的亲口说自己抑郁了,这就意味着你绝对应该带他去看医生,由医生判断他是否需要抑郁症的诊断或治疗。在人群中,每4个人就有1个患有心理疾病,而且患有重度心理疾病(如抑郁症或精神分裂症)的人有75%都是在26岁之前开始发病的。

Q:我们发现孩子有时候偷看有关于两性内容的书或视频,这是正常的青春期反应吗?作为家长,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

A:青少年都喜欢新奇的东西,这是正常发育过程的一部分。应当注意的主要问题是他们喜欢冒险的倾向。就家长而言,对这件事的适当反应应该是对孩子们进行安全性教育,把性行为的风险告诉他们。

Q:中年家长与青春期孩子之间互不理解,价值观不同,频发“战争”,怎样才能有效地相互沟通?

A:看过本书你就能理解:青少年进行的很多让成人感到无力的行为,其实只是正常大脑发育的一部分。退一步思考,利用书中的知识重新看待你的孩子,不要把他们当成“外星人”。遇到任何事情,先从1数到10再反应。体会孩子的情绪,必要时为他们提供“额叶的帮助”。他们比自己所想的更需要你,所以,要有耐心。

文摘

《青春期的烦“脑”》的精彩样章:

“远离媒体24小时”实验

如今的年轻人可以说是经受大量电子设备干扰的第一代,所以他们很容易受到一系列全新因素的影响。科技为猎奇提供了全新的机会,由于青少年的头脑很容易被刺激,所以最新的数码设备很容易让孩子们分心。与喝酒、吸食大麻、性交和飙车一样,最新的苹果手机也能轻易触发可以激活大脑奖赏中枢的一系列神经过程,并让令人愉悦的神经递质多巴胺得以释放。从某种角度来说,科技就是让人上瘾的药物。虽然于2013年发布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将网络游戏障碍添加到附录中,并建议科学家对其进行深入研究,但无论是美国心理协会,还是美国精神病学会,都没有正式将网络成瘾列为心理障碍。上述组织关于这一问题的看法有些落伍了。越来越多的科学证据显示,过度上网会影响青少年的心境,若干研究显示,上网成瘾与抑郁、学习成绩下滑存在关联。无论如何,越来越多的“网虫”觉得自己已经成瘾,甚至主动寻求心理专业人士的帮助。2009年,名为“重新开始”(reSTART)的康复中心在华盛顿州的福尔城建成,成为全美第一所旨在专门戒除“网瘾”的康复中心。

如今的青少年对高科技最有发言权,虽然他们最懂行,但也最容易受到科技的负面影响。让我们看一看下面这些标题:

●“学生群体中频现科技成瘾综合征”

●“全球学生沉迷于各大媒体”

●“技术痴迷”

2010年春,选修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 of Maryland)媒体素养基础课程的200名学生参加了一项奇特的实验。老师要求他们在24小时内不使用任何数码设备,不接触任何媒体。这项实验的结果轰动全球,促使实验发起人苏珊·莫勒(Susan Moeller)教授在更大范围内再次开展了实验。她对学生的要求是这样的:

你们要完成的任务是给自己腾出24小时,并在这段时间里不碰任何媒体,以下行为将被禁止:上网、看报纸或杂志、看电视、使用手机和 iPod、听音乐、看电影、上社交媒体、玩电子游戏等。

如果你不小心破了戒(如无意中接听了电话),那么请不要“放弃”,而是应该继续完成这24小时的任务。如果你没有撑到终点,那么请如实告知你坚持了多久,告诉大家是什么导致了任务的失败,你觉得这项实验对你意味着什么。

虽然你需要使用电脑完成各种作业,但请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腾出完整的24小时,你可以在这段时间之前或之后完成作业。是否坚持到最后不会影响大家对你的评价,但请尽力保证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不使用任何数码设备,不接触任何媒体,并努力坚持。

莫勒是马里兰大学媒体和公共议程国际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Media and the Public Agenda,简称ICMPA)的成员,她与萨尔斯堡媒体和全球变化学院(Salzburg Academy on Media and Global Change)合作,开展了第二次调查。他们在包括美国在内的12个国家,对近千名学生进行调查,并要求他们在完成24小时实验后写下自己的感受。孩子们是这么倒苦水的:

“我要发疯了。”

“我已经傻了,这种日子让人怎么过。”

“我感到自己已经死了。”

各国学生都表达了相似的感受:

英国学生

“空虚。空虚将我淹没。”

“我和外界断绝了联系……就像病人被拔了管子一样。”

“我已完全麻木。”

中国学生

“我坐在床上,目光呆滞,无所事事。”

“我心里空空的……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乌干达学生

“我觉得自己出了毛病。”

“我一分钟一分钟地计算实验还剩多少时间,哪怕是多忍一秒我都办不到!”

“我好孤独。”

墨西哥学生

“这一天我在焦虑中度过。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奇怪的念头,从绑架到外星人入侵,什么都有。”

美国学生

“我进入了绝对抓狂模式。”

“我觉得自己正遭受虐待。”

许多学生用描述药物成瘾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上网成瘾,戒网一会儿就像酒鬼手里的酒瓶被抢走一样,让人抓狂。一个美国学生写道:“我像断了毒品的瘾君子一样抓耳挠腮,因为我无法使用手机。”另一个墨西哥学生写道:“夜已深,我脑子里有个诡异的声音不断念叨着‘我要Facebook’‘我要Twitter’‘我要YouTube’‘我要电视’。”一个英国学生写道:“这是病,我绝对上瘾了,禁闭15小时的我无限渴望恢复原有生活。电子邮件、手机短信、Facebook,我是多么想念你们啊。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一切劝我悔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我很清楚自己已经上瘾,但我不以为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各大网络媒体在报道上述实验时大声疾呼“救救孩子们”,但却在报道旁提供了很多链接、论坛以及各大社交媒体的交互按钮,如“关注”“分享”“点赞”“评论”“上传照片和视频”等。难怪孩子们一天不触碰这些社交媒体就会抓狂:

“我很烦躁。”

“我很焦虑,感到极度痛苦。”

“我焦虑、烦躁,没有安全感。”

“我莫名焦躁。”

莫勒既不是精神病医生,也不是神经科学家,虽然她所进行的调查的科学性不是那么强,但是这些学生的反馈还是让我们想知道,这些在数码时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的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皮尤研究中心的互联网和美国生活项目于2011年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在年龄介于12~17岁之间的年轻人中,95%上网,80%使用社交媒体,93%有Facebook账户,41%有多个账户。一本有关青少年的周刊刊载了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两位来自芝加哥的高中生说,智能手机在学生中很流行,大家会不遗余力地把手机偷偷带进学校。一位被访学生说:“高二的时候,我把手机伪装成饼干三明治,我用棕色纸巾包好手机,然后再用饼干夹住手机。进校安检的时候,我就把可口的‘三明治’和橘子汁放在安检门顶上,然后自己穿过安检门。”另一个学生说,她会把自己的长发团成一个团,然后把手机藏在里面:“这样,即便金属探测器响了,他们也发现不了我的手机。”看来,青少年和智能手机已经形影不离。一个高中生告诉这篇文章的作者:“我的手机存下了我的整个生活。如果手机丢了,我也不活了。”

智能手机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我们的意识之中,三分之二的手机使用者报告说曾经出现过感觉手机振动的幻觉,研究者开始将这种现象称为幽灵振动综合征。我们先前已经读过很多青少年不使用手机、电脑后的感受,从中不难看出,药物成瘾者的许多典型行为也出现在上网成瘾者身上,如隐瞒事实、忽视日常活动以及真实的人际交流。

青少年觉得自己必须通过数码设备或网络和外界保持联系的这种需要既体现在行为上,又反应在生物化学层面。每当电话铃声、提示音或音乐响起的时候,孩子们的头脑就会感到兴奋。他们查看新消息或新帖子时就好像打开礼物一样,大量多巴胺在大脑内释放,让人感到愉悦。事实上,大量证据显示,网络成瘾和药物成瘾非常相似。近期有关青少年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研究显示,吸食可卡因和甲基苯丙胺成瘾会改变大脑左右半球的连接特征,其他使用多巴胺作为神经递质的重要脑区之间的连接特征也会改变。磁共振成像研究显示,网络成瘾和药物成瘾的神经活动特征很像,这点很有趣。不可思议的是,让网络成瘾者上瘾的不是药物,而是纯粹的心理过程!这是一个“心理胜于物质”的典型案例。因此,有关网络成瘾的研究或许可以为我们揭示与成瘾相关的最纯粹的脑回路,或许能为未来的网络成瘾治疗实验提供良好而客观的检验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