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安全: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物质滥用治疗手册

> 寻求安全: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物质滥用治疗手册

娜佳维茨
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14-7
9787501997633
66.00

序言

我是我们家族中克服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第三代女性。我的母亲和外婆是匈牙利人,她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集中营里饱受创伤之后,悲壮地存活了下来。当时,我的母亲只有10岁。而1987年在纽约,有个陌生人欲强奸我未遂,但用剃刀划破了我的脸。我提及这些历史是因为下面的满带情感的工作,而这些工作是克服创伤所需要的—既来自我对我母亲和外婆的观察,也来自我自己的体验。我提到这些历史也因为此书本身也是为减轻这些痛苦的一种努力(以一种非从理性出发的、逆时的方式)。在孩提时我就已经感觉到这些痛苦并觉得有责任去解决它们。我同时也意识到,很多患者可能有着更可怕的故事,这本书则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尝试,我希望能够帮助到他人。如果我能让时光倒转,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够得到更多的帮助。但那时候,创伤及其治疗领域尚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

在过去的几年里能有机会来发展这个项目,我感到很幸运。我们正处在发展新的心理治疗的激动人心的时刻,尤其对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物质滥用的治疗的发展。想想这些领域真是焕然一新。“酒精中毒/酗酒(Alcoholism)”一词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出现(Miller,1995),而资助该项目的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Drug Abuse,NIDA)仅仅成立于20世纪70年代。事实上,在20世纪的上半叶对物质滥用的心理治疗被视为“浪费”(Najavits & Weiss,1994a),一直到近10年间才出现了将物质滥用与精神障碍挂起钩来的努力。与此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直到1980年才首次被划归为精神障碍,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它仅仅是时隐时现 (Herman,1992)。恰如在治疗中的患者一样,这些领域随着时间经历着起伏。

在本书中,我尽可能细致地阐释一种能够帮助到他人的治疗模式。它集合了不同的素材:过去6年间在患者中的实证研究,以及大量的试误工作(参见第1章)。同时它依旧处在发展的一个初期阶段。虽然它是第一个得到实证评估的适用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物质滥用双重诊断的治疗模式(Najavits,Weiss,Shaw & Muenz,1998e),但这只是前期研究的结果。还有很多需要探索的,该模式在不同的治疗条件下,如不同的患者、治疗师,其效果如何,以及它是否仅对此双重诊断有效等。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了几个研究,还有一些研究正在进行当中。尽管尚处于发展的初期,但它已经在研究中和治疗师的临床工作中以及使用它的患者中得到了很多积极的结果(参见第1章)。

我同样也意识到,虽然一本手册看上去像是可以提供“所有的答案”(由于结构性以及大篇幅,外加许多材料和讲义,该手册看上去尤其如此),但我特别清楚没有简单的答案。事实上,我觉得写这本手册颇具讽刺意味,因为我一直相信治疗师比治疗模式本身更为重要。因此,我尝试做的是为治疗师们提供他们本人可能难以收集到的资源,但最终治疗师本人才是治疗的核心。“谁能将舞者从舞蹈中分离出来呢?”我不认为没有能力的人拿到这些资料会有用处;也相信对有能力的治疗师而言,得到好的结果也不一定仅仅因为拥有这些资料。手册是一种工具,与其他工具一样,可以用来助人或者害人。一个看似简单的如“寻求帮助”这样的主题,以不同的方式实施可以使患者觉得更有力量或者觉得更加弱小。

我同样也认识到这种治疗模式基于我自己的应对策略。它具有行为导向,信息量大,而且对患者情绪上的痛苦十分敏感。在跟同事的交流中,我们意识到我们每个人发展出了各自的治疗模式,它们反映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独特的应对方式,所以具有天然的偏向。

在写作本书的时候,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仅仅从认知行为治疗中,也从心理动力学中来汲取营养。这部分跟我所拥有的特别的机会有关:在我的研究生和实习生涯当中(以及之后),我得到了学习认知行为治疗和心理动力性治疗两种训练;而且作为治疗师,我觉得任何一种单独的治疗都是不完整的,两者可以彼此丰富。正如一个同事在阅读本书的草稿时提到的,那些动力性的因素总是“从后门悄悄地溜进来”。虽然本手册主要基于认知行为治疗,但我希望它也汲取了心理动力学理论的一些智慧。出于对物质滥用的重视,我对十二步疗法和其他自助传统也抱有极高的敬意。

我也清醒地认识到治疗无法做到哪些事。它无法防止人们彼此伤害的倾向;它无法抵抗加在那些弱势民众身上的势力(从糟糕的居住区到贫穷);它也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对于创伤治疗最深刻的学习,除了这本手册外,还需要大量社会的、患者的和治疗师的资源。创伤是一种极端的厄运—生错人家或者在错误的时间身处错误之地的厄运。它触及生存的不确定性,一切都可能出错,毫无理由和公正可言。物质滥用则是一个失去控制的疾病,当它合并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时候,人们将面对一场巨大的战役。

最后,改变是一个神秘的过程。很难知道谁会成功,更难知道为什么。有很多要素可能推动治疗—某个治疗师、某本书、在某一个时刻以某种方式说过的话语—但最终究竟是什么促进了改变却依旧是个未知数。然而,很清楚的是这个过程需要患者和治疗师共同全心投入。下面是我最喜欢的两段名言,描述了改变究竟有多么艰难。第一个是20世纪早期的观点,第二个则比较近些。

你以为改变容易吗?

啊,很难改变,很难有所不同。

就像穿过湮没的河流。

—摘自D.H. 劳伦斯的诗《改变》 (1971)

人们如何改变?上帝用有齿的指甲将肌肤撕开,从喉咙到腹部,然后伸进一只巨大的肮脏的手,攫获你的血脉,它们想从他的掌握中滑脱,但他攥得愈发紧了,他坚持着,又拉又扯,直到你的五脏六腑全给掏了出来。痛! 我们几乎无以表达。然后他将它们重新塞回,肮脏、纠结、撕裂。缝合则全得靠你自己了。

—摘自Tony Kushner的剧作《天使在美国》,(1994)

这绝不令人愉快,而这些患者们的生活或者在康复中需要触及的深层次情感同样如此。他们应该得到我们最好的支持,应该得到一个更好的未来。

LISA M. NAJAVI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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