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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重人格

《24重人格》是一本纪实性的文学作品,又是一部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著作,《24重人格》是一本能够让你敬畏心灵的自我保护力量的书,它也能使你为韦斯特勇于把握自己命运的精神而喝彩。《24重人格》由著名作家、心理学毕淑敏倾力推荐。
掩卷之后,我们发现了人人都可能有一座心理地库。打开门,挖下去,拂去尘封的蛛网,让阳光照进暗室,从此让那里宽敞明亮,是你的责任。

《24重人格》

译著者:卡梅伦·韦斯特、李永平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第1版 (2008年4月1日)
外文名: First Person Plural
平 装: 386页
ISBN: 7532745066, 9787532745067

内容简介

《24重人格》一书中,韦斯特将他自己的人格分裂的令人心碎的经历,以及他治疗满是创伤的心灵的过程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在他接受治疗的过程中,他尽力维持他与妻子、儿子的关系,渴望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而且它还是一个能令读者着迷的故事。韦斯特在《24重人格》里描述了多重人格患者的各个分身们和谐相处的珍贵的和前听未有的资料,心灵扭曲的痛苦、诡秘的气氛和最终的希望……《24重人格》是一本能够让你对心灵的自我保护力量产生敬畏的书,你也会为韦斯特勇于把握自己命运的精神而喝彩。
我究竟怎么了?我仿佛被恶魔缠住了,在镜子面前我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嘴巴里发出别人的声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卡梅伦·韦斯特30多岁,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拥有幸福婚姻和可爱的孩子。这个“声音”是戴维发出来的,戴维是第一个出现在卡梅伦生命中的分身,是他的24个分身中的一个,他详细地描述了卡梅伦小时候的恐怖受虐经历;还有8岁的克莱,紧张兮兮,说话结结巴巴的;12岁的尘儿,温柔、能干,她对于自己生活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体里,感到很失望;巴特,开朗幽默,以孩子们的保护者身份自居;利夫,浑身充满精力,干劲十足,总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韦斯特。还有其他19个分身——他们的性格、习性、记忆都各不相同。

作者简介

卡梅伦·韦斯特博士,在塞布鲁克研究生院获得心理学博士学位,其毕业论文是有关自己多重人格的亲身经历。目前与妻儿住在旧金山。

目录
我的分身
序曲
第一部 伤心旅店
第二部 绕过阴沟
第三部 打破障碍
尾声

序言

受出版社编辑的委托,我花了几个晚上阅读了全书(台湾译本),深感一个心理学家(Comeron West博士,本书的作者和主角)能用非常优美的文字和细致人微的描述为读者展现他的心路历程,揭示普通人或许不可思议或难以理解的一个多变、离奇、但又确实存在的“世界”——多重人格现象——之难能可贵。同时也为本书的译者(台湾精神科医生李永平博士)的翻译技巧称好,一个精神科医生倘若没有扎实的双语文学技巧和专业心理学的知识是很难高质量地完成该书的翻译工作的。
众所周知,人在不同的社会场合应该以不同的社会角色(或身份)出现,如在家中,可能是孩子的父母、配偶的伴侣;在单位工作,可能是领导或职员;在周末的外出购物或游玩中,可能是顾客或游客。就是说,在人的社会生活中,不同阶段或不同场合我们都会有一定的角色转换,但自我一般是相对恒定的。然而,多重人格者,他们则可能在同一场合或相对的一定时间范围内以不同的角色出现,甚至改变自我(本书中所描述的所谓分身),这是一种病理心理现象,往往会给患者本人和家庭带来巨大的痛苦和不幸。因为是一种病理心理现象,并非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或精神障碍(如精神分裂症),而且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临床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生常常会忽视,甚至会误诊,使得这类患者更加痛苦并遭受社会的歧视。本书作者以自己的经历,详细描述了多重人格患者的内心世界和其就医诊治经过,从患者角度揭示了他的临床表现和导致问题存在的可能原因——童年期的性创伤经历(乱伦或性虐待)。这是目前比较公认和接受的一种理论假设,即从弗洛伊德精神动力学理论解释多重人格发生的机理。
关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或精神动力学理论,在过去100多年里对人类了解心理现象和揭示心理活动的内在动力所在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国内早在20世纪的30年代便有其著作的翻译介绍,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和学术研究的发展,这类著作曾大量译成中文。精神分析理论的基本框架或结构是将人格分成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人的意识领域分为意识(conscience)、前意识(prc-con-science)和潜意识(un-conscience);人的心理障碍或问题的产生是源于童年期的创伤经历或性力(Libido),其治疗的技术乃是应用躺椅、自由联想和释梦,向患者揭示其心理障碍的起因和联系,使其领悟从而达到人格的重建,克服其问题。本书所展示的便是一个非常详实的成功范例:患者成年期发病,通过长期虽断断续续(搬迁地方、更换治疗医师)但坚持不懈的治疗,逐步使其认识到问题产生的症结——在其成年自我(卡姆)的记忆中早已忘却的童年性虐待(与外婆、母亲的乱伦),通过释梦、解释和工作修通(interpretation)让其识别其不同分身的意义,以及与其童年期性虐待的关系,学会逐步面对和适应,同时鼓励和督促其成年自我不断努力与学习,最终学业有成(心理学博士、临床心理学家)、家庭和睦与幸福(妻子的理解与支持、儿子的健康成长)。
关于多重人格,国内临床研究不多,仅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有少量文献报道。一方面是其本身的复杂性和难辨别性,因为患者的表现常多变和“缺乏规律”(如果不长期随访和记录观察的话),很容易被临床精神科医师误诊为精神分裂症;另一方面,部分患者的异常行为常涉及违法或伦理道德,同时多重人格的诊断又缺乏客观的诊断依据,很难鉴别出是患病或逃避司法制裁,使得这类患者被漏诊。再者,由于历史等诸多因素,精神动力学理论与精神分析技术在国内的介绍和应用推广不够,甚少有这方面的专家学者,因此这类患者的诊断与研究甚少。值得庆幸的是,近10余年来,中德心理治疗讲习班的系列培训,已有部分国内同行涉足这一领域,积累了一定的实践经验;这本书的中译本出版发行无疑是雪中送炭,为精神分析的实践和大众的理解与接受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也会有中国的案例研究与报道,使得我们更多地了解人的复杂心理现象,总结经验和有效地帮助心理障碍的患者,减轻和缓解他们的心理痛苦,重塑人生的辉煌。
严格意义上讲,本书是一本纪实性的文学作品,通过详细记录主人公的内心心理活动变化和现实经历,将精神分析的有关理论和方法有机地融合于字里行间,使得读者不知不觉地深入到多重人格患者的心理世界,从中了解人的复杂内心世界,并学到有关的精神动力学理论与知识。因此,它又是一本非常好的心理学知识科普读物,一反教科书的枯燥、乏味和深奥难懂,值得推荐。
当然,本书的学术观点仅是从精神分析理论出发来揭示多重人格现象的产生,并非代表全部心理学的解释,希望读者能用科学的观点看待本书。因为多重人格的产生不仅仅有其童年期的性创伤经历,往往还与其社会环境、文化背景和生物学遗传素质等多方面相关,即心理障碍的产生与发展,乃至预后转归是与生物、心理和社会等多维因素密切联系的,并非完全能用一家学说来概而广之。近30余年来,在医学领域所提倡的是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即整体医学)来认识和了解疾病。
世界卫生组织(WHO)将每年的4月7日定为“世界卫生日”,2001年的4月7日的主题是“精神卫生”,号召全球“消除偏见,勇于关爱”。由此可见,在21世纪的今天与将来,心理卫生与健康将构成现代人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心理的重要性以及对心理的认识和理解与社会进步和发展是同步的,衷心希望本书中译本的出版与发行能为中国心理卫生事业的普及与推广起到抛砖引玉之作用。
季建林
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精神卫生学系主任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心理医学科主任

文摘

第一章 伤心旅店
我仰卧在我们家客厅那张白色的柏柏尔名牌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本印刷精美、图文并茂的书《伦勃朗:人体造型与精神》,观赏这位荷兰画家的自画像。父亲生前,我和瑞琪曾送他几本珍贵的艺术书籍,这部伦勃朗画集就是其中之一。他老人家以59岁的盛年过世后,这些书籍的所有权又回归到我们手中。能继承到这笔遗产,我固然感到很高兴,但父亲的英年早逝却也在我心中留下无限哀思。
每回观看伦勃朗的自画像,我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和惆怅,就像观赏夜空下的一条空荡荡、冷清清的河流。我晓得我正在注视这个人的灵魂。不知怎的,每回翻看这一幅幅自画像,我就会觉得跟父亲更加亲近,尽管——我猜——伦勃朗可能比我更加了解我父亲。
10月中旬,傍晚时分。白昼越来越短了。这时在屋外走动,你可以看到从你鼻孔呼出的气息飘漫在空气中。我们这栋坐落在面积达4英亩的山丘顶端、用粗石砌成的小屋子周围,那一株株树木的叶子已经染红了,不久就会掉落下来。到时,我们再也无法像蚕儿那样,享受茧居的生活——当初我们搬到这个老社区,就是受到这儿清幽、隐密的环境吸引。再过一阵子,透过屋外那一片光秃秃、瘦嶙嶙的树木,我们就可以看到最近的邻居了。他们的房子坐落在对街山腰,离我们家约摸600英尺。秋天已经降临新英格兰。
这会儿,瑞琪待在客厅旁边那间灯光明亮的小厨房里。她正站在白色塑料贴面的操作台前,准备晚餐。操作台上堆满各式各样的比萨配料,令人一看忍不住食欲大振。(自制的比萨是我最爱吃的两种食物之一;另一种是配上香蒜沙司的意大利式小方饺。)生面团已经发酵,渐渐膨胀起来。瑞琪把它铺在穿孔的比萨锅上。香喷喷的酱料在火炉上熬煮,一大块白色的意大利干酪躺在操作台上,旁边放着一块用不锈钢打造的、装有黄色柄子的礤床。黑橄榄、蘑菇和红艳艳的甜辣椒全都已经切好了。这会儿,瑞琪手里握着一把8英寸长的“亨克尔斯牌”菜刀,在一块陈旧的、圆形的柚木砧板上——那可是我们12年前结婚时收到的礼物哦——熟练地切着一枚韦达利亚出产的洋葱。
我37岁生日那天——其实那天是我们俩的生日,因为我和瑞琪是在同一天出生的——瑞琪送给我的那双簇新的“比恩”牌仿麂皮鞋,这会儿正躺在我身旁的地板上。5岁大的凯尔趴在我身边,身上穿着红蓝相间的蜘蛛侠睡衣,外加一件同色的披肩。他把我那只仿麂皮鞋当作一座城堡,指挥他手下的一群玩偶大兵发动攻击,这会儿战斗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凯尔在旁提供对白和音响效果。这小家伙口沫横飞,表演得起劲时,竟然把一口口水喷吐进我耳朵里。
“凯尔,拜托!”我装出恶心的样子,耸起肩膀,擦掉耳朵上沾着的唾沫。
“爸,对不起哦。”凯尔细声细气地向我道歉。父子两个眼瞪眼对望了半晌,忍不住格格笑起来。我放下手里捧着的那本伦勃朗画集,翻个身子,侧躺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
“哦,这不算什么,”我说,“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才3个月大吧,有一天我朝天躺在地板上,把你高高举在手中,表演‘超人’——”
在厨房干活的瑞琪举起手里握着的菜刀,指向我,点点头,又自顾自低头切起菜来。“对!这件事我倒还记得。”说着,她咧开嘴巴笑了笑。
“反正,”我继续说,“那天我朝天躺在地板上,把你这个小家伙高高举在手里,一面唱着‘超——人——来——也——’,一面把你兜来兜去,在空中飞荡不停。突然……你到底想不想听啊?你这小子二话不说,哗啦哗啦就在我面前呕吐起来,把刚吃进嘴巴的东西全都吐进我耳朵里!”凯尔一听,乐不可支,直笑得连鼻涕都流出来,挂在嘴唇上。
“赶快去妈妈那儿,擦一擦!”我大吼一声。凯尔吓得跳起来,冲进厨房,一面跑一面笑,小小的鼻子窸窣窸窣不停地吸着,试图把黏答答的鼻涕吸回鼻孔里。瑞琪放下菜刀,抓起一张纸巾,捂住凯尔的脸庞,帮他擤鼻涕。
“这个小家伙竟然在老爸耳朵里呕吐!”我忍不住格格笑将起来。
瑞琪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操作台下的垃圾桶里,洗洗手,又拿起菜刀和另一颗洋葱。“凯尔,你以为那就很好笑啊,还有更好笑的呢!”她倾身向前,从操作台后面探过头来对我说,“你告诉他吧,卡姆。”
我点点头。听瑞琪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事。做了12年夫妻,当了5年父母,分享过无数共同经验,我和瑞琪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近乎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猛一摇头,我笑着对凯尔说:“小家伙,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件事,肯定会让你笑破肚皮。”
“爸,什么事呀?”凯尔蹑手蹑脚走回客厅里来,噗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自顾自又玩起麂皮鞋战争游戏。“什么事会让我笑破肚皮啊?”
“听着!”我说,“那时你年纪更小,比你在我耳朵里稀里哗啦呕吐时还要小呢——”
“稀里哗啦呕吐!”凯尔格格笑起来。“爸,你好夸张、好滑稽哦。”
“别乱讲哦!”我模仿名小丑格劳乔的招牌动作,手里装模作样夹着一支雪茄,挑起眉毛瞪了凯尔一眼,“谁说我滑稽,我就修理谁哦。”
现在轮到瑞琪格格笑了。话讲到一半,我停下来,好一会儿只管呆呆望着她。瑞琪一边抿着嘴噗哧噗哧笑个不停,一边挥舞菜刀,使劲剁着砧板上的洋葱。我喜欢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儿。我喜欢听她的笑声。多爽朗的笑声啊!这个好女人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好朋友。瞧她那副身材,多迷人啊。老夫老妻了,我还是忍不住盯着她那副魔鬼身材多看几眼。37岁的女人,5英尺6英寸的身材,依旧保持得那么苗条。瞧那双修长的美腿,一头又长又直的金褐色发丝,披散在肩膀上,额前的一蓬刘海几乎遮盖住她那两只湛蓝的大眼睛。遇见过她的人,都爱死了那双眼睛。
凯尔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戳了我一下,扯起嗓门号叫:“爸,说下去嘛。”
我从遐思幻想中惊醒过来。“好,刚才讲到哪里啦……哦,对了。那时你很小,出生才4个星期吧?”我抬起头来,带着询问的表情望了望厨房里的瑞琪。
“唔,”她说,“正好4个星期。”
“没错,”我继续说,“那时我们正在用我们家那台老爷录像机,拍摄家庭录影带……”我又抬起头来望了瑞琪一眼。“你还记得那台录像机吗?”
瑞琪点点头。
“老掉牙的机器,拍出来的画面全是绿色的!”我回头对凯尔说,“那天你妈拿着录像机,而我们父子两个就坐在客厅里——那时我们是住在纳什维尔哦。你坐在我的膝头上,浑身赤条条——也许身上穿着一件衬衫吧?我忘记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T恤。”瑞琪抬高嗓门说。
“那天,你为什么不给他包上尿布呢?”
“我也不晓得呀。”瑞琪耸耸肩膀。“也许是想要带他出去散散步吧。”
“反正,”我继续说下去,“那时你坐在我的膝头上,你妈手里拿着录像机,对准咱们父子两个。突然,二话不说,劈里啪啦一声,你就在我的大腿上拉将起来啦,臭死人了。”瑞琪一听,登时笑弯了腰。凯尔伸出双手捧着他那个小肚子,笑得直躺在地板上打滚。
“这一幕都记录在录影带上哦!”我摇摇头。“头一回,我儿子在我身上拉屎。”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哦。”瑞琪还在笑。她使劲抽着鼻子,眼眶泪汪汪的——这可不是因为听了我的故事,笑得掉出眼泪来,而是因为她正在切洋葱。“这个故事肯定会流传下去,成为一则经典故事。”她举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今天晚上瑞琪身上穿着一件针织紧身衣。
凯尔拿起他的大兵玩偶,放在我头上,把大兵的屁股对准我的脑门。然后他伸出舌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假装在拉屎。拉完,捧腹大笑。“喂,老爸,咱们来玩‘太空中的醉鬼’游戏吧。”
玩这种游戏时,我朝天躺在地板上,耸起膝盖,脚底平贴着地板。凯尔跨坐在我肚皮上,就像骑马那样。我伸出双手,托住凯尔的屁股,把他的整个身子举起来。这时,凯尔就会扯起他那细嫩的小嗓门,向大伙儿宣布——这是我最喜欢的部分——“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小朋友,现在又到了‘太空中——的——醉鬼’演出的时间啦!!”宣布完毕,我就开始摇晃他的小身子,把他整个人举起来,嘴巴发出火箭发射的声音,轰隆轰隆。我伸直两只胳臂,把凯尔高高举在空中,大叫一声,“按钮,准备进入‘超空间’!”凯尔就会伸出一根手指头,假装按了按左边膝盖上的一个电钮,而我就会把他的身子摇晃得更剧烈、举得更高,嘴里轰隆轰隆呼啸不停。过了一会,我就会让凯尔一头栽下来,而我会不停地咳嗽、喷气,噗噗噗就像一辆老爷车。“天哪,我们要坠落到地面上来了!”我一面叫嚷,一面举起凯尔的身子猛摇。“瞧,就要撞击到地面啦!”凯尔乐不可支,伸出双手使劲攀住我的手腕,嘴里吃吃笑个不停。我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轻轻放落到地面。然后,父子两个就会依偎着躺在地板上,笑得好不开心。休息了一会,凯尔就会跳起身来,央求我,“爸,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于是我们父子俩又会再让火箭发射升空。
我很久没跟凯尔玩“太空中的醉鬼”游戏了——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好长一阵子没再玩过。凯尔渐渐长大了,如今我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仰卧在地板上,双手举起他那现在已经重达40磅的身体。想到这点,不免会让人感到黯然神伤。
我告诉凯尔,今天晚上我感到有点疲倦,咱俩改天再玩吧。他耸耸肩膀,自顾自玩他的战争游戏去了。我又翻开那本伦勃朗画集。没多久,瑞琪就宣布开饭。
饭后,我又得马上躺下来。一如往常,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我犯有鼻窦炎,每次吃完饭就会发作起来。我赶不及收拾桌上的杯盘碗碟,就离开餐桌,踉踉跄跄走进客厅中,一头栽倒在那张长沙发上。
瑞琪把凯尔带上楼去洗澡。我独个儿躺在客厅,愣愣望着天花板,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心情坏透了。忽然,我看到墙边那一排橡木书架角落里结着一张蜘蛛网。一只苍蝇被困在网里,早已经死了。身上的汁液全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一具干巴巴的尸体。我也要死了。猛一摇头,我试图把这个念头驱赶出我的脑子。妈的,临死前也得洗个澡啊!
“喂,等等我啊!”我朝向楼上喊叫。“我马上就上来。”我挣扎着从沙发上撑起身来。
瑞琪站在楼梯口向下望。“你真要上来吗?”
“当然要!”我没好气地回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撑起身子站起来。可怜这会儿我连弯腰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伸出胳臂,往地板上的那双麂皮鞋抓过去,却够不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试一次,这回总算给我抓到了。鞋子里头装着凯尔的那群玩具士兵;我把他们全抖了出来,然后摔掉脚上穿着的拖鞋,把脚伸进麂皮鞋里,蹒蹒跚跚,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座L字型的楼梯口,抓住楼梯旁的铁栏杆,一步挨着一步拾级而上。
瑞琪和凯尔母子俩果然在浴室里。水龙头哗啦哗啦响个不停。瑞琪悄悄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胳臂,瞅着我,一脸忧虑。我亲了亲她的腮帮,回头望着凯尔。“小家伙,你想不想玩游戏啊?”我故作兴奋地说。
“爸,玩什么游戏呀?”
“你想不想用刮胡膏洗澡啊?”我拿起一罐刮胡膏,摇了两三下。
凯尔抬起他那两只小拳头,往空中挥舞起来。“想啊!我们把刮胡膏当作手枪来玩,好不好?”
“好啊。”我抬起眼睛看了看瑞琪。
瑞琪扬起眉梢,瞅了我一眼,回头对凯尔说:“可别把刮胡膏射到浴缸外头哦!听到没,小宝贝?”
“妈,别担心。”凯尔笑嘻嘻地回答。
瑞琪把手指头伸进浴缸,试了试水温,然后把水龙头关掉。“蜘蛛侠,请你脱掉衣服跳进浴缸吧。”她对凯尔说。“我去帮你把你手下那群武士带来吧。”
我跨进浴缸,坐下来,准备观赏凯尔表演刮胡膏枪战。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刮胡膏罐子,瞄准浴缸旁那只瓷砖砌成的肥皂盒子,猛一按,发射出第一波刮胡膏。“酷毙了!”瞧这小家伙那股兴奋劲儿,我忍不住笑起来。我承认,让一个小男孩拿着刮胡膏罐子四处乱射,确实是件很酷的事。我把身子往后一靠,静静地望着凯尔。
约摸过了1分钟,瑞琪捧着一只装满玩偶的塑料盆,走进浴室来。凯尔伸出左手,郑重其事地挑选出三四位武士,右手则紧紧握住刮胡膏罐子,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这可是他新近才获得的独门武器喔!他举起那个名叫施雷德尔的武士——这家伙戴着一顶头盔,上头插着好几把银齿状的刀子,乍看起来活像古罗马竞技场的斗士——把刮胡膏罐子对准他的心窝,砰砰砰,一连开了好几枪。可怜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士,身上沾满刮胡膏泡沫,足够刮20次脸了。凯尔乐不可支,格格笑个不停。
瑞琪站在我身旁,伸出右手,温柔地摩搓着我的背。整个浴室弥漫着刮胡膏气味。那种合成的酸橙果香,从男人脸上散发出来,据说最能够挑撩起女人的情欲。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家周遭的树林里,鸟兽们在黑夜的掩护下窸窸窣窣不知在忙着干什么。我猜,附近人家中,有个人正把一截木头扔进壁炉里。我把视线从凯尔身上挪开来,回头望了望对面墙上的大镜子,蓦然看到了瑞琪的倒影。她站我身旁,显得容光焕发,脸庞上洋溢着无限柔情。
接着,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浑身刺眼的灯光洒照在我身上,使我看起来更加憔悴、苍老。再过两天,他又会拿刀子割伤我的身体。但他不会得逞的。我现在已经死了。
在浴缸里泡了一个钟头,蜘蛛侠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我们把浴室墙壁上沾着的刮胡膏全都清洗掉。瑞琪把餐桌收拾干净,把碗洗好,关上屋子里所有的门窗,调低恒温器,然后爬到床上来躺在我的身边。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这件衣衫的前襟,用丝网印刷术印着披头士的专辑唱片《随它去吧》的封面图样。我和瑞琪依偎着,面对面躺在床上,手牵手。她的肌肤触摸起来,感觉上暖暖的、柔柔的,浑身散发出一阵阵清香,闻起来就像一盆新鲜的水果——我猜,今晚洗澡,她肯定是用我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加斯韦尔马西”牌子的香皂洗身子。
我伸出鼻子,凑到她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唔——”我幽幽叹息一声。“是草莓吧?”
“唔,唔。石榴。”
接下来的两三分钟,我们俩只是默默相对,谁也没吭声。瑞琪先开腔。“再过两天你就要动手术了!我知道你心里感到害怕。”她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手。“卡姆,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我会陪伴你熬过这一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所说的这一关是“上颚窦与筛窦切除术”。这是我生平第四次鼻窦手术,也是最近4年来的第三次。再过两天,我就要躺在手术台上了。我凝视着瑞琪的眼睛,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你病得太久了!你会好起来的。”她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你会撑过去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倒下去,绝对不会。”
“宝贝,这种手术是不管用的。它的效果维持不了多久。”我瞅着瑞琪,柔声说道。“我不晓得这究竟是什么缘故。感觉上,我早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默瑟医生救不了我,他只懂得开刀。”我摇摇头。“我的病根是在内心深处。那儿有某种东西不太对劲——一直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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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 译文心理书系 韦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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