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分析心理学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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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麦圭尔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9-9

后续

卡莉·拜恩斯在讲座中做了笔记,并在讲座结束后对是否出版笔记的内容与大家展开了讨论,最初似乎是哈瑞特·沃德博士提出出版的。在1925年9月26日的日记开篇中,拜恩斯写下了一些深思熟虑的记录:

在与艾玛讨论过这些笔记之后,我发现她对印刷它们的反应和我一样,我对那个想法的所有阻抗又涌上心头,因此我想再次把这个问题摆在你面前。我认为你在今年春季所做的讲座是这个世纪的心理学中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你在这些讲座中给出了一种思想如何从它原型的本质,到达其抽象的位置或者一个概念的过渡,你会说这是人类心智最后的细微改良。这样的事情之前从未在世界上被梦到过,更不用说做了,因此我认为这些讲座理应用与它们的重要性相符的方式被对待。但你会说,还有什么比将它们印出来更好的方式呢?我觉得将它们印出来正是在以一种非常令人痛苦的方式歪曲它们。人们普遍认为当一个东西被印刷出来时,它就会或多或少被视为处于一种永久的形式中,但这些笔记根本没有形式,它们也不会有,它们只是对你所讲内容的概括练习。这些笔记本质上就像雕塑家在玩弄的泥土,因此它们有魔力,但一旦它们被强制做成面目全非的样子,魔力就会离开它们,同时它们也变得平庸。而且,如果你把要做的事情讲出来,你就能够在有限的时空中建造出众的结构,但当你把它们写下来或印成文字的时候,如果这些文字结构要承载起自身的意义,那么它们必须有看得见的根基,这属于科学的领域。现在所有三个系列的讲座,斯旺纳奇的、这里的和康沃尔的,都充满难以捉摸的思想,当你把它们讲出来的时候,它们就能够迅速地飞起来,而在这些笔记里只能以残缺的形式浮光掠影般地呈现。如果你记下它们,它们又会飞起来,但如果将其制成笔记就不会,因此这是另一个我认为不应该将它们正式出版印刷的原因。它们应该被原封不动地保存起来,就像实验室的原材料,直到你将它们写到你书中的观点里,毫无疑问你需要为此工作很长时间。最好是将它们保存好,并用打字机誊写出来,只发给班内的部分成员,像拜恩斯、萧等……今年春天我跟你谈到这一点,你觉得沃德提出出版的想法也就只是一个无害的幻想。毫无疑问,当欣克尔提出要翻译《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时,你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个幻想被证明并非是无害的。

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这些讲座以及其中与荣格的自我实验相关的细节在那个时候出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卡莉·拜恩斯敏锐地强调了这些讲座最重要的一面,也就是荣格的讲述方式为进入创造性过程提供了一扇独特的窗户,该创造性过程起始于幻想中涌现的序列,到他自己对这些幻想的反思,最后以一种新的人文心理学构想中的心理抽象形式结束。

卡莉·拜恩斯关于在有限范围内传阅这些讲座内容的提议被采纳。荣格在去非洲的途中带着这些笔记从而进行评论。10月19日,荣格的信“从里斯本”被送到她那里:“你会看到我在如实地阅读这些笔记,我想它们整体上非常准确。有些讲座很流畅,也就是说没有阻止力比多的流动。”与大多数其他讲座的笔记不同的是,荣格仔细地核对了这次讲座的文本,以确保它们的可靠性。

根据卡莉·拜恩斯要分发笔记的55人名单,包括那些参加讲座的人,收到讲座文稿的有:彼得·拜恩斯博士、西格女士、昌西·古德里奇、冯·舒里小姐、弗格里特勒女士、弗达兹教授、詹姆斯·扬博士、厄玛·普特南博士、伊丽莎白·惠特尼博士、沃尔夫冈·克兰菲尔德博士、阿尔塞尔女士、N.泰勒小姐、弗朗西斯·威克斯、威尔弗雷德·雷、海伦·萧博士、威拉德·达勒姆、阿德拉·沃顿博士、M.米尔斯小姐以及心理学俱乐部成员。在准备这些讲座笔记后,卡莉·拜恩斯又回到了《红书》的誊抄工作上,当时荣格在非洲旅行。

荣格在1926年4月从非洲回到瑞士,随后他又继续将《红书》誊抄到花体字卷中。但从这一刻起直到他在1930年停止誊抄时(在20世纪50年代末他最后一次尝试继续誊抄),他只完成了10页完整的花体字页面的誊抄,以及两幅完整的绘画(“永恒之窗”和“黄金城堡”的曼陀罗绘画和一幅未完成的画)。

荣格在1926年出版了《灵魂的正常和病态生活中的无意识:分析心理学的当代理论和方法概述》(The Unconscious in the Normal and Sick Life of the Soul: An Overview of the Modern Theory and Method of Analytical Psychology),?

这是他1917年的著作《无意识过程的心理学:分析心理学的实践和理论概述》(The Psychology of the Unconscious Processes: An Overview of the Practice and Theory of Analytical Psychology)的修订版。这一版与1918年第二版主要的差异是对心理类型材料的修订,对无意识论述的扩展和修订,以及新添加的论述个体化和心理治疗的材料。他在1928年出版的《自我和无意识的关系》(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I and the Unconscious),是对他1916年的论文《无意识的结构》(The Structure of the Unconscious)的大幅度修订和扩展。

关于直面阿尼玛、阿尼姆斯和超自然人格的章节详尽论述了他在这次讲座中的一些内容,他还引用了赖德·哈格德和伯努瓦的作品,但没有提供任何个人的背景。1929年,当荣格在《黄金之花的秘密》(The Secret of the Golden Flower)的评论中附上自己在《红书》中的三幅画作为“欧洲曼陀罗”的例子时,这三幅画也都是以匿名的形式出现。之后,荣格不再使用第一人称,不论是以这次讲座中的形式,还是在《红书》中。

在20世纪50年代晚期,当阿尼拉·亚菲开始她的传记项目,并最终出版《回忆·梦·思考》(Memories, Dreams, Reflections)时,她在“直面无意识”一章中使用这次讲座中的内容来补充自己采访荣格的材料,特别是荣格对他和弗洛伊德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的自我实验的论述。很不幸,这一章中的材料组合和排列方式使人无法确定这一时期的时间轴,同时又使这次讲座中的讨论失去了连贯性。这一章也没有把1925年荣格在誊抄和绘画的过程中对素材的讨论和其30多年后的回忆和反思区分开。

此修订版的目的是为了说明这次讲座在荣格经典中的独特性,尽管本书在1989年出版过,但没有得到广泛的理解。2009年《红书》的出版使这部作品有了新的意义,并可以被视为《红书》的姊妹篇——进一步将这些材料和详细论述转化成概念的形式,同时还有教育的实验。个人的、历史的和概念的独特结合使其成为介绍荣格心理学的最清晰的单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