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死我的必使我强大:创伤后成长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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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约瑟夫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4

那些受过的伤让我们勇往直前

史蒂芬•约瑟夫

在童话故事《绿野仙踪》(Wizard of Oz)里,桃乐丝、铁皮人、稻草人和狮子最终打败了邪恶的魔女,回到翡翠城。翡翠城里的奥兹国大魔法师曾经答应他们,如果他们能打败邪恶的魔女,他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桃乐丝和她的伙伴们震慑于大魔法师洪亮的嗓音,他们恳请他兑现承诺。这时候意外发生了—桃乐丝的小狗弄倒了角落里的屏风,露出了大魔法师的真实面目—一个矮小的老头。他用腹语术说话,用绳子和杠杆来控制桃乐丝和伙伴们先前看到的人偶。所谓的大魔法师不过是他虚假的伪装,就如同朦胧的烟障,或者镜中的虚像。

大魔法师发现自己的伎俩被戳穿了。他辩解说:我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一个笨拙的魔法师。但是桃乐丝和伙伴们坚持说,他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于是大魔法师在稻草人的脑袋里塞满针和大头钉,在铁皮人的身体里放了一个用锯末和丝绸做成的心脏,送给狮子一种能变出勇气的魔药。

他虽然不懂魔法,但却是一个智慧的人。他知道,智慧、爱心和勇气这些关乎人性的品质,不能由外人给予。他送给他们的其实都是无用的东西;但他在给予他们大脑、心脏和勇气的时候也告诉他们,他们经过重重考验和磨难,早已得到了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一直都存在于自己身上,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而已。在历险中,稻草人已经展现了他惊人的头脑,铁皮人显示了他的爱心,狮子也证明了自己的勇敢。他们不知道自己从大魔法师那里得到的只是象征性的礼物。他们因为得偿所愿而兴奋得手舞足蹈。

在面对生命中的创伤与逆境时,我们常常就像铁皮人、稻草人和懦弱的狮子一样,满心欢喜地期待别人能替我们解决问题。但是问题的解决之道,其实存在于我们自己的内心。在我们与心理问题抗争的时候,专业人士也许能为我们提供建议,从旁协助。他们可以教给我们新的应对技巧,还能耐心倾听我们说话。他们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但他们不能告诉我们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他们也不能帮助我们改写自己的人生故事……这一切,都得由我们自己来完成。

对自己负责,把创伤当作重生的机会

美国著名的国际法和人权专家托马斯• 伯根索尔在自传《一个幸运的孩子:奥斯维辛幸存少年回忆录》中,讲述了自己在纳粹集中营里度过的童年岁月。1939 年时,他们一家人决定逃离捷克斯洛伐克,取道波兰前往英国。但他们乘坐的火车遭到德国炸弹袭击,逃亡英国的计划也随之流产。他们不得不和其他难民一道,步行前往凯尔采。他们在那里生活了4 年,随后被送往奥斯维辛。

在苏联军队进入波兰之后,纳粹德国驱逐囚徒撤离奥斯维辛。年仅11岁的伯根索尔被迫和父母分离,与其他两个男孩一起,从奥斯维辛开始了著名的“死亡行军”,而没有像其他儿童一样直接被执行死刑。伯根索尔挨过了死亡行军,随后被送往德国境内的另一个集中营—萨克森豪森。他在行军途中冻伤的两个脚趾后来被迫截去,但是他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活了下来,直到战争结束。

他曾经这样描述自己少年时代第一次来到美国,准备开始新生活时的经历:

当时我正站在轮船护栏旁边,为这座城市的夜空深深惊艳—绚烂的灯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城市的夜晚。但是忽然之间,我仿佛又被送回奥斯维辛,看到红褐色的烟雾从焚尸炉的烟囱里滚滚升腾。我曾经经历的一切从我眼前闪过。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我意识到,我永远无法把自己从过去的枷锁中完全解放出来。我过去经历的一切,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我也知道,我绝不能任由它削弱瓦解我开启新生活的勇气。我的过去将会指引我走向未来,并赋予它特殊的意义。

人们在面对逆境时,需要:

 直面现实,而非拒绝承认

 接受已然发生的不幸事实,而非甘心臣服

 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负起责任,而非因命运多舛而自怨自责

创伤本就是一个自然、正常的过程

在经历创伤或逆境之后,人们可能会深感恐惧和迷茫。他们可能还会承受沉重的创伤后心理压力,或者受到侵入性想法和影像的困扰。情感剥离、回避行为、焦虑和抑郁,都可能会一股脑儿地砸到他们身上。

人在经历创伤之后产生这些感觉非常正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其实是创伤康复过程的必要组成部分。他们还可能会感到愤怒、羞愧、内疚、悲痛、伤心和忧愁,这种种感觉其实都再正常不过。引发这些感觉的都是与创伤事件有关的想法和影像:发生了什么,我们或者其他人都做了什么,我们或者其他人如果能做什么就好了。这些念头在我们的头脑中飘忽游走,有时候平白无故就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侵入性的想法和影像无疑会给人带来莫大困扰,而且这些困扰难以摆脱。但是我们只需要记住:这都是人在创伤之后的正常反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感觉、想法和影像都会被逐渐淡忘。

踏上成长的旅途

面对创伤,我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痛苦;但如果我们驻足不前,痛苦就会更加强烈。在这趟旅程中,有人会发生创伤后成长。那些勇于直面悲剧、恐惧和逆境的人,常常会成长为更智慧、更成熟的个体,拥有更满足的生活—虽然他们可能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悲伤。

如果在在旅程中遇到困难,以下两种方法能够帮助你坚持下去:

“安全岛想象法”(safe-place imagery):想象一个让你感到安全和镇定的地方—要尽可能想象一个最能让你感到安全和镇定的地方。那可能是个真实存在地方,也可能只存在于想象中;可能是室内,可能是户外;可能有其他人在场,可能只有你自己。你要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于这幅画面。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你自己的身体上,让自己镇定下来。专注于镇定的感觉。最后,想出一个能够捕捉到这幅画面全貌的词,比如“沙滩”“树木”或“山”。试着用这个词唤起你对安全环境的想象,从而镇定心神。只是想象安全环境,当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如果你能因此镇定下来,你就可以从容面对下一个挑战。你可以通过寻找自己的安全场所,学会镇定心神,学习控制自己的思想。

“重力法”(ground yourself):如果你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焦虑,一直在不停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或者如果你感到自己正逐渐脱离周围的真实环境,那么你就需要知道如何把自我带回现实。这就是重力法的用途。现在站起来,把身体重心向前倾,让脚底严密地贴在地上。你会感到自己的体重正把你的身体向下拽。这时候,打起精神,留意你的四周,仔细听一听周围的声音,然后描述你周遭的环境和身边正在发生的事—你可以大声说出来,也可以对自己小声低语:“我看见在我前面有一个杯子。它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一幅画,还有几个字。它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铺了一块黑白图案的桌布。桌子摆放在窗前。窗外有一个花园……”然后告诉自己:“我在这间房子里。那些都是关于过去的记忆。那些事情曾经发生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是在此时此地。”

创伤时刻都有可能到来,我们必须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在创伤来临之时,我们应当做好准备,培养心理韧性,准备好与残酷的现实正面相对。我们要为积极改变保留一颗开放之心,以智慧来借助痛苦的力量,为自己的人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