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拉康

> 导读拉康

肖恩·霍默
重庆大学出版社 2014-10
9787562484332
29.00

为什么是拉康

当你第一次拿起一本弗洛伊德的著作,无论那些被包含在其文本中的观念可能让你觉得是多么的不同寻常与多么的令人困惑,你都很难使自己免疫于阅读其作品本身所带来的快乐。阅读弗洛伊德——尤其是他的那些个案研究,以及那些有关艺术、社会与宗教的思辨性著作——就仿佛是在阅读一本优秀的侦探小说。实际上,这恰恰是弗洛伊德最钟爱的文学体裁和对分析的类比之一。即便你没有被弗洛伊德的那些论点所折服,你也仍然会被他所讲述的那些故事所深深地吸引。至于拉康,情况就不尽相同了。正如那些恼羞成怒的批评家们已然宣称的,当你第一次拿起一本拉康的著作,你便会发觉他的文本深奥难懂、错综复杂、艰涩隐晦并且是看似无法理解的,甚至以当代文学与文化理论的标准来看也是如此。这是为什么呢?

借由两则文本的同时问世,拉康的思想首先进入了英国大学的人文学系:即,阿兰•谢里丹翻译的《书写选集》(écrits: A Selection)与《精神分析的四个基本概念》(The Four Fundamental Concepts of Psycho-Analysis),这两部译作均于1977年在英国出版。对于很多学者而言,这些文本代表着他们对拉康的最初了解,而那些出自《书写》的文章,诸如《镜子阶段》(The Mirror Stage)与《阳具的意指》(The Signification of the Phallus)等,则依然是最常被人复制并录入选集的拉康作品。然而,对于阅读拉康而言,这些文本却都呈现出了一些特定的困难。

拉康首先是一位临床工作者,其次才是一位教学者。他既非一位学者,也非一位作家,并且他对大学及其所谓的大学辞说也保持着深深的质疑。此外,他还对出版自己的著作心存疑虑,在其事业生涯临近结束之际,亦即在《研讨班ⅩⅩ》中,他竟然将自己的《书写》戏谑地称作“poubellication”(垃圾出版物):这是由法语的“poubelle”(垃圾桶)与“publication”(出版物)结合而成的一个新词。1953年,拉康开始在圣安娜医院(Hôpital Sainte-Anne:这是他曾经工作过的一家精神病医院)举办隔周一次的公众研讨班,而在此前的两年里,他则是在西尔维娅•巴塔耶(本姓玛克莱)的公寓里开设每周一次的私人讲座——西尔维娅•巴塔耶当时是哲学家兼作家乔治•巴塔耶的妻子,并在不久后成为了拉康的第二任妻子。在接下来的26年里,这个研讨班一直都在持续进行。每一年,拉康都会从弗洛伊德那里选取一则文本或一个概念,并把该年的研讨班专用于对此文本或概念的研究。这些研讨班由雅克-阿兰•米勒负责主编,根据拉康从前的学生所做的笔记和抄录,其中已有不少在目前得以重新问世,而其译文的数量也在稳定地增加(详见“进阶阅读书目”)。那些被收录在《书写》中的文章——其英文选集大约只涵盖了法语原版的三分之一内容——通常都体现着拉康在整整一年的研讨班期间所发展出来的思想的概括或总结。因此,《书写》不应被错误地当作是一部拉康著作的导读,毋宁说它非常凝炼地呈现了拉康思想的精髓,是其思想的集大成之作,而其受众则是那些业已熟识其思想的读者。至于那些初次阅读拉康的读者,经由其早期研讨班来着手阅读往往是更好的方式,其中的第一册、第二册、第三册与第七册目前全都得到了广泛的发行。说到这里,我们也应当意识到,正如任何一位勇于创新的思想家的理论一样,拉康的理论不是静态的,而是在其一生中不断变化并发展着的。这些早期研讨班代表着拉康事业生涯中最初的“结构主义”时期(见:第2章),而目前尚在拉康研究领域内进行的许多最引人关注的工作,则都吸收了他出自20世纪60至70年代的后期著作。本书的后半部分便着重于他的后期著作,由此便反映出了我们在品鉴拉康方面的此种变化。阅读拉康的进一步困难在于,一旦他引入了某个概念,诸如对象a、大他者、实在界或阳具等,他虽然会在其作品中保留这一术语,但是却会逐渐改变它的意义。因而,随着拉康思想的发展,他的概念也都获得了很多不同层面的意义,然而他却从未放弃过其最初的定义。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们便不可能对拉康的术语给出一个简单的定义,因为这些术语皆按照拉康的三大秩序——亦即:想象界、象征界与实在界——并在其教学的不同阶段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