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解决(短期)心理治疗
单纯根据其普及性来判断,解决中心治疗(solution focused therapy)也许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治疗。它实用主义的最低纲领、对认知的强调、容易教授的技术,已经融为一体,并使其成为轮回工作坊(workshop circuit)最热门的事情———而且其快速解决的前提,使得管理照顾行业(the managed care industry)对其深为喜爱。的确,当问及如何描述它们的治疗取向时,尽管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取向的训练,不少追随者仍然称他们自己为“解决中心”。有关这一模式的大量书籍(de Shazer,1988,1991b,1994;O'Hanlon和Weiner-Davis,1989;Walter和Peller,1992;Furman和Ahola,1992;Cade和O'Hanlon,1993;O'Hanlon和Martin,1992;Miller,Hubble和Duncan,1996;Berg和Dolan,2001;Lipchik,2002),以及这一模式在夫妻(Weiner-Davis,1992;Hudson和O'hanlon,1992)和在酒精依赖者中的应用(Berg和Miller 1992),也许是其普及程度的进一步证据。
究竟是什么——除了其引人入胜的名称外——使得解决中心方法如此普及?解决中心治疗汲取了MRI模式的精华,并将其发扬光大。当某一个治疗方法旨在帮助来访者减少毫无用处的行为时,另一种方法则在促进更多有效的行为。这两种处心积虑的实用主义方法集中于目前存在的问题,而且旨在以尽可能节俭的方式来解决问题。MRI模式通过寻找解决问题的失败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而解决中心治疗则专注于例外(exceptions)———当问题不是一个问题的时候。
然而,上述两种方式的真正差异不仅仅在于它们所强调的问题的顺序,而在于MRI专注于行为,解决中心模式则强调认知。来寻求治疗的人已经具有采取有效行为方式的能力,但他们消极的思维形式阻碍了其有效性。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他们做得很好的时候,可以帮助来访者以不同的方式来看待事物。
问题本身之所以常常得以维持,是因为它们维持了它们自己本身,以及来访者认为问题总是在发生(always happening)。因此,没有抱怨的时候便被来访者当作无关宏旨的小事,或者甚至彻头彻尾地视而不见。实际上也并非完全视而不见,只是来访者对这些例外不能用不同的眼光视之而已。对于来访者来说,问题被视为主要的(而且所有的例外,即使显而易见,也被当作次要的);而对治疗师来说,例外则被视为主要的。干预意味着帮助来访者进行同样的反转,这样将引导出解决问题的办法。(de Shazer,1996b,p.58)
这样,解决中心治疗的艺术便成为帮助来访者看到他们的问题是有例外的,同时也帮助他们认识到,这些例外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实际上他们也早就拥有这些办法。为了让来访者想起过去发生过的例外,解决中心治疗师常常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领军人物简介
家庭治疗中心(BFTC)的Steve de Shazer,Insoo Berg及其同事的工作中成长起来的。这个私立培训机构始于1979年,当时Milwaukee社区机构的一些职员发现MRI模式并不能满足需要,因此便发展出BFTC。最早的成员包括已婚伴侣Stevede Shazer和Insoo Berg,Jim Dirks,Elaine Nunnally,Marilyn LaCourt和Eve Lipchik。他们的学生包括:John Walter,Jane Peller和Mechele Weiner-Davis。de Shazer被认为是解决中心理论的主要发起者,虽然他已经不再从事繁杂的临床工作,而醉心于研究和写作。de Shazer早年曾在帕洛阿尔托工作,受到MRI方法的强烈影响。
解决中心治疗是在威斯康星州Milwaukee的短程Insoo Jim Berg主要是作为一位临床学家而为人所知,但也对解决中心理论作出了实质性的贡献。她在世界各地培训治疗师,并将这一模式应用于酒精依赖者(Berg和Miller,1992)、婚姻治疗(Berg,1994a)和为贫困者提供的家庭服务(Berg,1994b)。
其他著名人物包括:Eve Lipchik,她在BFTC工作了8年,直到1988年离开并与Marilyn Bojean一道创立ICF咨询所。Lipchik率先将解决中心模式应用于凶悍的妻子(Lipchik和Kubicki,1996),最近又出版了有关如何从事解决中心治疗的极为有用的著作(Lipchik,2002)。
Michele Weiner-Davis在与de Shazer一起接受训练后,转至伊利诺斯州Woodstock的机构从事解决中心治疗的工作。Weiner-Davis(1992)将解决中心模式运用到婚姻问题,并在她的畅销书《离婚—破裂》(Divorce-Busting)中作了详尽描述。Scott Miller曾在BFTC工作3年,现在的基地在芝加哥,领导酒精和药物治疗服务的工作,关于这一模式的著述颇丰。
John Walter和Jane Peller一起在芝加哥从事私人执业。他们在BFTC接受过培训,此后写了一本介绍这一方法的详细步骤的著作(Walter和Peller,1992),从此声名大振,常常出现在巡回工作坊中。
Bill O'Hanlon最近将他的事业从内布拉斯加州的Omaha转移到了新墨西哥州的Santa Fe,他并未与BTFC有过正式的联系,但他接受过Milton Erickson的培训,是Erickson观念的杰出诠释者,他的这一经历使得他接受解决中心方法易于反掌。他和Weiner-Davis(O'Hanlon和Weiner-Davis,1989)合作拓展了de Shazer的奠基性工作。
YvonneDolan居住在印第安纳州的Hammond,教授解决中心治疗和Erickson催眠工作坊。她最近与Insoo Berg一起出版了《解决的故事》(Tales of Solutions),一本阐述各种不同的解决中心技术的案例集(Berg和Dolan,2001)。
理论建构
形成解决中心治疗基础的设想简明易懂。正如Insoo Berg所说:“我们为我们的简洁感到骄傲。只有大量的训练,才能变得如此简洁。”(Wylie,1990,p.27)
家庭治疗一个被认可的特点,便是永远专注于维持问题的现在,而不是“导致”问题的过去。解决中心治疗师更喜爱专注于问题有可能得到解决的未来。他们坚持认为,治疗师未必一定要对促使人们来接受治疗的问题的性质有详尽的了解。实际上,问题的解决可能完全与其如何形成毫无关系。
正如MRI模式所指出的,解决中心治疗师相信,人们因为受其对问题狭隘和悲观的看法所限,从而形成了错误解决问题的亘古不变的僵硬模式。正如O'Hanlon和Weiner-Davis(1989)所指出的:
所以,人们对行为所赋予的意义,限制了他们用来选择某些情境下可供选择的范围。
即使所用的方法不能产生满意的效果,有关行为意义的最初假设,通常也不会受到质疑。如果这一假设受到质疑,也许会考虑新的意义,反过来便有可能促使不同的,也许更为有效的方式出现。相反,人们常常对无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作出加倍的努力,并且相信,只要有更多、更努力、更好的付出(例如:更多的惩罚,更多心灵与心灵的对话,等等),问题终究会得到解决。(p.48)
解决取向治疗师并不认为问题本身别有用心,也不认为人们对其所存在的问题存有矛盾心理。他们假定来访者的确渴望改变。事实上,de Shazer(984)曾经断言,抵抗的消亡(the death of resistance)作为一个概念,意味着当来访者不再听从指导时,这便是他们的“合作”方式,并以此教授治疗师以最佳的方式去帮助他们。
潜意识资源的观念的强烈影响。根据这一观点,人们也许只要对其观点稍微作出改变,便能释放其潜在的能力。解决中心的早期理论有很多证据,支持Erickson以资源取向来看待人的观点。自从后现代革命以来,这一理论化已逐步从释放潜能,转移到改变人们叙说他们的问题的方式。
MRI模式受Milton Erickson的影响,认为人们存在未经锻打的抑郁。只有说到(talk about)有关湿漉漉的床铺,谈到无人相随的声音,讲到抑郁。”(p.89)如果人们能认可语言便是现实,那么治疗便成为再简单不过的程序了。所需要改变的不过是人们交谈的方式而已。这一观念主导了解决中心的目标,那就是指导来访者从“谈问题(problem-talk)”转变为“谈解决(solution-talk)”。
建构主义者相信语言塑造(shapes)现实。受Ludwig Wittgenstein(1958)分析哲学的影响,de Shazer已经逐步转向激进的观点———也就是说,语言创造(created)现实。“语言构成了‘人类的世界以及人类的世界构成了整个世界’”(de Shazer和Berg,1993,p.73)。离开了语言,世间万物便不复存在。所以,de Shazer(1993)宣称:“并没有湿漉漉的床铺,没有无人相随的声音,没有近来,不少作者已经将其自身的注意力,从“词汇是有魔力的”这一观念[对de Shazer最后一本著作(1994)的标题的释义],转而对治疗师—来访者关系的影响进行审视(Tuyn,1992;Metcalf,Thomas,Duncan,Miller和Hubble,1996;Butler和Powers,1996;Simon,1996;Lipchik,1997)。正如William Butler和Keith Powers(1996)所主张的,“(解决中心治疗)有效……但并不是这个模式或者技术在起作用。来访者与治疗师之间的相互变化(interchange)”(p.245)。EveLipchik(1997)对这一说法进行回应,并说“解决中心治疗是一门哲学,而不是技术的整合体。”
DvorahSimon(1996)认为治疗师的确能带给来访者以希望,“对我来说似乎是这项工作的精髓所在———给他们带来渴望、欲求和信念,那就是美好的生活,不但有可能实现,而且近乎唾手可得”(p.46)。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解决中心治疗是通过使来访者觉得他们自己是好样的,通过强调他们的长处和成功———拉拉队队长效应(thecheerleadereffect)———而起作用的(Metcalf,etal.,1996)。
正常的家庭发展
解决中心治疗师借鉴了建构主义观点,那就是不存在绝对的事物和现象;因此治疗师不应当灌输他们有关正常状态的观念。其他多数心理治疗流派以寻找结构缺陷为特征的方法,在这里受到拒绝。正如de Shazer(1991b)所说:“结构主义者认为,症状是潜在问题的结果,这些心理或结构问题包括诸如不和谐的等级,隐秘的父母冲突,自卑,有问题的沟通,压抑的感情,‘肮脏的游戏’,等等。”解决中心治疗师摈弃了这些推断,而仅仅对语言饶有兴趣———人们描述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问题的方式。
治疗因而具有高度的相对主义色彩。治疗师只应当关注家庭呈现出来的抱怨,而不应当建议来访者强调其他未曾述说的问题,以达到灌输价值的目的(O'Hanlon和Weiner-Davis,1989)。
解决取向治疗师不相信存在任何单一“正确”或者“有效”的生活方式。我们应当知道,在某个家庭或者对于某个人来说不能接受的行为,对另外的家庭或者个人来说,就变得可以接纳。因此,应该是来访者,而不是治疗师,来确认治疗应当达到的目标。(p.44)
行为障碍的发展
在解决中心的世界里,这个话题是封闭的。正如他们指导来 问题形成的推断,解决中心治疗也说服治疗师不应有这样的假设。他们深信问题的解决常常与问题形成的方式无关,探索原因仍然是在“谈问题”———这正是他们所要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