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解殖的路径中~拮抗同行的社会学习
夏林清
台湾私立辅仁大学心理系 教授兼系主任
「第二届海峡两岸行动研究研讨会」
主办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台湾行动研究学会
(北京,2009/6/26-27)
现代性」的压迫与解殖路径
1.「2.路径知识
2.1 社会关系的共在场域
2.2 结抗同行的嵌卡自由
2.3 社会学习的时空过程
3.再现差异结构的行动探究者
3.1 行动者在系统层次间的扭力
3.2 角落、暗处与阴影中的行动探究者
4.结语~ 杂粹美学
在一个特定社会中「心理学知识与方法」和「人与社会的发展」是在怎样的政治历史条件下,如何经由心理学工作者自身的认识与选择而发生了不同性质和作用的关系?心理学工作者在思索与响应这一个提问时,对自身历史脉络与社会位置的觉识与实践行动的社会作用自应有其觉识,这是心理学在地知识与国际对话的必要起点(夏林清,2006)。
苏联的主体心理学清楚地将个人与群体视为社会实践活动的主体,并与欧美被科学实证论和资本主义社会机制所制约固化的个人主义心理学做出区分;个人与群体主体践行内在自由的道德活动能力和自我审视的理解和反省能力被突显出来(郑发祥,2006)。本文作者于1978年迄今,在1987年台湾政治解严后20年社会急速卷动的冲击里,开展了多项心理教育介入方法的社会实践方案[1]。在这些方案中,许多个人与工作小团体参与在促进社会改变的活动中,经历了自我转化[2]和团体组织的演变,也一路辨识着他们自身的实践是如何与社会环境交相作用而演变的社会过程。这是本文作者对主体能动知识进行探讨的经验立基处。大陆心理学虽于文革中间断了10多年,然其面向世界(苏联、东欧及第三世界)的视野广度是一大优点,台湾心理学的发展则彰显了二、三代心理学工作者对自身与欧美主流心理学(特别是美国)接壤效应理解与批判反省的长处(丁兴祥,2005;翁开诚,2006)
任一社会均是众多经济与文化差异不一的社会群体所共同生活的空间,对待彼此之间差异的方式则衍生或尊重理解或歧视压迫的社会后果。社会生活里,歧异的挤压在人我群体互动的经验痕迹里,也在分类评价、资源权力不均分配的体制轨道的运辗刻痕中闪烁可见!这篇短文想使用台湾社会中的3个实例来说明社群间差异的碰撞矛盾与冲突探究的社会-政治过程,发生着推进精神文明与社会公共性的进程。易言之,文明生活的想象若无涵容社会差异的公共性,则肯定易偏私于拥有特定资源权力的人群,从而产生社会压迫的不文明后果。在本文中,我会延续过去数年回观梳理自身实践的工作,以一组概念架构,托呈出3个案例,期藉此3个示例指出文明公共性是一社会发展的动态过程。此种动态过程是社会内部差异结构的倾斜压迭,如何可能经由个人与群体的文化创发行动,发展出具拮抗性的社会学习过程;而社会文明公共性的界定与拓展是此种拮抗学习的社会过程的表现。
1.「现代性」的压迫与解殖的路径
「现代性」在某种意义上,是19、20世纪资本主义在殖民帝国主义政经势力运筹帷幄的过程中,形塑运作出人们物质生活方式的巨大改变,与建立在此种物质生活特定方式上的生活意象的向往与追求。Habermas就是以「生活世界的殖民」来批注资本主义关系的深广化对全球不同地区人们生活方式的冲击。对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与一社会原有政经体系与历史文化机制巧妙结合运行方式的辨析,是人文社会科学在过去20年的一个重要领域 (陈光兴,2006;Bart Moor-Gilbert,1997;Nandy Ashis,1983)。在心理学的领域里,关注于团体动力与社会系统理论与实践的印度心理学工作者Chattopadhyap,亦指出社会科学需要对社会过程中的政治或权力的运作过程关注,家内与学校中发生的社会化过程亦均涵摄了价值观与意识形态的影响历程;然而在许多社会中,这些政治的过程(political process)大多数是未被辨识与探索的。Chattopadhyap在持续探究殖民治理社会的历史中,潜抑与焦虑(指对抗焦虑的一种集体防卫方式)的关连;“公共”与 “私密”(public v.s. private)生活经验的建构也是国家进行治理时的一种有组织的权力的呈现,而此一过程时而会有震摄的效应,使大家发展了一种「公共对立于私密」经验的方式来经历并参与建构大层面的共享现实(macro-level shared reality);通常这些历程是超出人们的意识的(Chattopadhyap,1986)。
心理分析的论述。Fanon致力于对被殖民主体的心理存有情绪的解构分析,他指出 “黑人真正的去异化意味着对经济现实和社会现实的断然觉悟”(Frantz.Fanon,1971;陈瑞桦译,2005,p. 68,当然,Fanon所称的「断然觉悟」是任一有着殖民经验的社会内部极为复杂难解且需一再接续奋斗的社会政治心理历程。做为一个精神分析的医生与革命者,Fanon对 “革命者”做了下面的转置:“智识的异化是一种布尔乔亚社会的创造。我所称的布尔乔亚社会,是指所有在既定的形式中僵化,并且禁止所有演变、所有前进、所有进步、所有发现的社会。我所称的布尔乔亚社会,是指一个不适合生活、空气腐臭、观念和人都处于腐败状态的封闭社会。我相信一个人要是抱持着和这种死亡对抗的立场,就某种意义而言,他就是一个革命者。”(Frantz. Fanon原著,“Peau Noire, Masques Blancs”, 1971;陈瑞桦译,“黑皮肤,白面具”2005,p.318)
除了对抗焦虑的社会防卫机制(social mechanisms of defensive against anxiety)之外,Chattopadhyap也辨析了印度在国际政治局势中的处境与对抗死亡恐惧(the fear of death )的防卫方式,他认为印度国家的行政体制涵摄发生着殖民宗主或侵入者的幻想化代理人(a fantasized agent of invader)的作用。前述对体制化运作的社会防卫系统的分析是一个层次,Fanon(法农)则更早于1952年就完成了「黑皮肤,白面具」一书,建立了立基于安地列斯黑人社群的解殖取径Fanon的反殖革命性著作直到2005年才有台湾中译版,这当然是和台湾特殊的政治历史有关。当Fanon完成「黑皮肤,白面具」的次年(1953年),我出生于巩固冷战防线与国民党白色恐怖整肃完成的那一个社会隔离噤声却经济开始全力往上的 “和谐美好”年代。过去30年,我所经历的对台湾历史政治经验的返身解构是逆溯式的(regressive)叙事探究[3];同时,这一返身回观叙事探究所涉及的工作过程,是一系列社会变革取径的行动研究方案。1987年台湾解严,我一直投入在弱势族群的工作中,并发展立足于草根的心理教育工作方法。年轻时对社会运动与革命的想象,带领我认识着中国与世界。30年时光飞逝, “社会运动”一词也在30年工作后作有了一种的转置视角:“运动是以认定或想成为运动取径之工作者,不离不弃自己置身于其中的「结构性位子/处境」,并在自己特定的那个位子里,转化社会压迫,一路走去。他在实践的过程中持续发生着对社会压迫、人的痛苦与变革力量和自己作用关系的辨析,这是一个认定、想望与方向,亦因而想发展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支持参看与互助学习的连结关系。“运动”不是来自他人的要求,它是一个企图完成自身「个体性」的一种表达性演出。那么,「运动」就是你的内在成份而自我负责地出现了!”(夏林清,“在地人形:政治历史皱折中的心理教育工作者”,2006,p.232)
我的这一种变革取径的行动研究的发展过程,同时是一拮抗社会压迫的专业实践过程,它是条「解殖」的工作路径。我不是一个人孤单的走在荒烟蔓草或都会丛林之中。过去20年,台湾实实在在发展了一小群又一小群的拓展了各种公共参与空间的工作者。陈光兴称之为“亚洲内部在地史多元基体”:“我称之为殖民-地理-历史唯物论正是企图从这样的基点来重新修正历史唯物论,从多元基体/在地史观点,马克思的资本论观点可以从方法与本体的方式被理解:人类创造历史,是在特定的条件限制下来进行的各个地理空间都有其厚度、形式、长相不一的在地史/基体,问题是如何掌握理解这个/这些基体,限于基体内部及基体之间的互动关系。” (陈光兴,“亚洲作为方法”,2003,p.33)
正因为我和一小群又一小群的青年工作者协同工作了20多年,「解殖路径」的辨识才成为可能!「解殖」表示了我对自己和青年工作者(20年已长成中年人了!)多项心理教育实践方案操作方法的细致检视、返身解构与和他者参照辨识的一种地缘政治意觉[4] (geopolitical awareness)。「解殖」得是在包含这三个面向的「地缘政治意觉」上一步一步地展开,因为:(1)操作方法与践行过程的细节是实践的“手段与结果”的统一展现,它切不可被工具化的切割对待,它同时是实作者得以由做中学的成长土壤,不容被贬抑轻忽地对待。
(2)在实践过程中返身解构与重构是不应回避且要细致尊重的重要内在经验(张育华,2006),这也正是欧美心理治疗的知识与方法可以被吸收与整合之在地土让。早在1983年时,我在Harvard写团体动力的报告时,就试图在燕京图书馆寻找中国革命中自我改造的资料,但一无所获,改革开放后,由 “伤痕文学”中看到的尽是血泪痕迹;这几年由一些自传体的口述书籍(如牛汉的「我们仍在苦苦跋涉与张贤亮的亲历历史)中,始看得到一些清晰的足迹。我其实认为这一部份是中国社会心理学领域中极为丰富的资产,再不做就时不我与了!因为这之间涉及到了社会结构性巨大变革过程中,社会系统不同层次经验未被分辨拉开对待时,以致于不同逻辑层次经验堆栈错置于个人与群体身上,情感与知觉的扭曲和异化自然成为了个人有限身心所不得不或分裂或扁平或混同的一种只顾个人一己“生存”的演出[5]。
(3)「解殖」是「在世界之间、立足在地,看见他方与他者」的实践路径。例如:在台湾,我们怎么才能知道香港、澳门与台湾殖民经验和与中国大陆关系的差异?南韩白乐晴提出了「南北韩民众与南北韩分断体制之间的矛盾」(陈光兴,2008),台湾呢?台湾与大陆的心理系工作者互动交流之际,又如何才得以发展出自身与他者相互参照的视域?藉本次研讨会的机会,提出“解殖的想象”,是使用此一概念再框定的作用,进入社会系统层次的参看对话。
2.路径知识
路径知识指的是行动探究者/实践者实践过程中所蕴含的知识;「实践路径」本身是一个发展中的社会过程,是实践者的选择与实践行动与特定社会现况来回对话的具体表现。
「生死疲劳由贪欲起」(莫言,2006)[6]说的是当生命未能转化时,一辈子的生命路径就是不断发生忙碌于贪欲的活动。历史中不乏先行者以一生的短暂时光,致力于一条道路的发展;兼爱非攻的墨学,在战国时代实实在在的发展了工匠技艺的经济劳动政治的平民社群组织,陶行知「至少走两步退一步」的创造精神[7]。在上个世纪下半页我所生长与工作的台湾,冷战切割、政治戒严,国家机器与现代化旗帜下的粗暴工业化过程,教导着我们不可回避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社会关系构形,不断地被截断与重组,二代人在拼搏劳动的生命过程中,承担了各种压缩的身心刻痕!以人与其问题处境为工作焦点的心理学工作者是无法去脉络化地回避人的社会存在的形构样态与承载其存在的社会关系的位置处境。
2.1 社会关系的共在场域
“世界是与人相互联系的事物和现象的总和,换句话说,世界是各种存在方式的有组织的层次结构,其中人的社会存在方式是最主要的”(鲁宾斯坦,1997,p.10)
「社会关系的总和」是一句常被顺手使用的说法,但什么叫「总和」?「社会关系脉络」的抽象存在是经其对个人与群体的作用力量而被我们感知体认的。社会关系的作用力量在个人与群体身心发展历程里所产生的印记、刻痕与封存扭结随处可见。社工、教育与心理工作者在学校、医院、工厂、作坊、街头巷尾与乡间田野为已被问题化的生命往复地烦忧搏斗,主体心理学中的能动知识便蕴藏在个人和群体身形与心灵的刻痕谋求出路与挣扎求生及生命样态和行动表现中;不论是一个人走到你眼前或是你和一群人在一起,我们彼此个人小历史中的主体[8]的共同存在,在多年活用团体动力和行动研究方法的专业与社会实践中,走在一条如何与人在关系活动中协同探究的路径上,从而发展得出能复苏生机、掌握发展自身能耐并逐步由困顿和困境中解套的 “理解与促发改变”[9]的知识和方法。在团体中「认识」不同人,特别是不同人社会存在的位置和这些位置间所存在的社会关系构形(configuration)的表现样态和运作机转,同时反身自省的觉察与运用自己作为改变的促动者,是社会变革取向团体方法的基本功夫。当工作者将实践定向于社会变革(含个体之内、人我之间、团体作为一个整体/group as a whole与群际之间的经验)时,她的实践是一定不可能只依靠或操作某种她所习得与精熟的团体模式;团体中隐然与涌动的群际关系能如实地参与成员辨认、揭露与对话,会是社会学习与共同体(社群)开展的探究历程。(p.207,在地人形)
我对关系活动中动态力量演变过程的启蒙处是勒温的 “场论”和团体动力方法(Group Dynamic),社会学家布赫迪厄(P. Bourdien)亦受勒温影响,他的场域概念也是要实现一种由关系的角度进行思考的技术(Bourdien,1992)。然而勒温的 “场”、 “生活空间”与 “过程取向的团体动力”方法并非 “技术”,它们是一门 “技艺/手工知识”,亦即行动者在实践过程中,经由关系协作而生产手工知识的践行过程 (p.127,卡榫) 。克里斯特娃则由人的存在体验的视角,将人在生活、互动与行动过程中,将体验辨识与景象显现中所模糊涌现的知识称之为“耐心的知识”(克里斯特娃,反抗的未来,p.85)。实践者行动现场的“场域”中,发生着一个张力流变演进的社会过程。「张力场域」是一个实践用语,这是指实践者在特定的社会脉络中行动时,持续感知场中或隐或显之个体之间或全体之间存在的作用力量。我的实践位置使得我辨识「个人对自己与他者之社会存在觉察认识的学习历程」和「共同学习与协作关系得以有意识地被个人与群体共同创造的发展历程」的双重历程,并灵活对待相互可能牵引的作用关系。因实践者力图有效介入以促动变革与学习,所以他是有感有知的活在张力场域中的,「张力场域」是实践行动在社会田野现场指认构做出来的学习空间。(夏林清,2006,p.209)
在我们的生活世界里,社会关系是多层次共同存在、交相作用的一个经验领域。很多时候,它们几乎静默无语的存在,但有些时候不同层次交互作用的力道可以伤人亦可振馈启聋。我是在参与台湾工人抗争的历程中,由 “活化社会关系行动场域”的这一个小概念的命名[10]开始了对 “有意识行动者”(a conscious actor)(个人与小团体) “主体化发展历程”及 “社会关系构形再现的动态行动场域”的认识。辨识与命名人们经验的细致复杂与动态性,并回馈给对方以利其发展是过去20年在各种工作现场最主要的差事。辨识这种在和他人共在的模糊存在体验,克里斯特娃称之为命名的炼金术。(p.67,反抗的未来)社会关系共在的脉络层次同时是在社会系统的实质运作机制中被组织、编造与结构着的。例如:在台湾,应试教育主导的学校系统对学习困顿学生所内涵的底层边缘家庭的脉络讯息容易视而不见,甚至排除否定和污名压制。人之社会存在主体性的发展过程变成得由个人与群体在其日常生活世界或生存受困或求变谋出路的某个社会系统的处境内启动。我曾用“抵制点”与“节点”来描述实践案例中的主体化过程[11]。
2.2 结抗同行的嵌卡自由
“为了彻底摒弃旧事物,两个世纪以来被视作 “反抗”或 “革命”的东西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放弃了回溯性追问,以便更新的教条取而代之,在政治和与之相伴的意识型态领导尤其如此。
(克里斯特娃,反抗的未来,p.8)”
克里斯特娃(Kristeva)的回朔性追问是女性主义的「置身政治」,后现代革命主体性的解放欲望(G.Delenze,1986;J. Lewin,2002)和活跃于1950~80年代基进教育者(M. Horton,1990;M.Greene,1978与Paulo,1987)所共同关切的生命经验与能动知识的范畴[12]。Paulo Freire的「处境性」观点则说着:“人们作为在「某一种处境」的存在,会发现他们自己是植根于时空的条件下,这种时空处境在他们身上标上了记号,他们也在时空处境中标上自己的记号。他们常会反省自己的「处境性」(situationality),以致于他们对处境采取行动时亦会遭到处境的某些挑战,人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存在于一个处境中。当人们不仅是批判地反省自己的存在,而且更能够以批判的行动对其产生影响时,他们的存在将会更丰富。”(Paulo Freire,吕昶贤,2008)
在苏联主体心理学发展的历史里,维果斯基(Vygosky)及他的死亡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1990年,我搜寻地寻找协助我置放台湾自主工会运动中的工人转变与行动力时,在欧洲活动理论里认识了苏联心理学家卢瑞亚(Luria)的「社会关系脉络」和「心理活动的社会历史模型」概念。2002年夏天则在美国社会治疗(Social Therapy)与展现心理学(Performing Psychology)的实践社群内[13],认识维果斯基。在苏联主体心理学内部,维果斯基和主体心理学的差异虽已有讨论,但我反而在美国内部创发社会治疗的实践社群内部看见了维果斯基反抗与对话精神(郑发祥,2006)被辨识承接且发展起来。我以为维果斯基和当代不同社会心理学家的辩论对话与纽曼(F. Newman)将维果斯基和美国哲学家维根斯坦(L. Wittgenstein)联系起来并将之研发成实践马克斯的践行/批判活动(practical /critical activity)的「社会治疗方法」,社会心理学家,创发「行动研究」与「团体动力」方法的勒温,在拒绝进入1940年代美国主流教授终身职的限制后,于1940年死亡于来回奔忙的高速公路车祸中。他们都是克里斯特娃反身对回归与翻转创造经验进行的有趣命名~「今昔交叉点上的怪物」[14];亦言之,「今昔交叉点上的怪物们」是不同时空历史节点中,可相互共振辉映的拮抗同行者。
在台湾,我们与边缘底边的各种小群体(如失业工人、性工作者、身心障碍者…)在台湾内部扎扎实实地相互拮抗同行[15]。正是因为努力工作「嵌卡」于社会结构内部的立身位置,使得1946由勒温所提出发展社会变革知识的行动研究方法得以在我的心理教育实践中(在地人形与拮抗同行)[16]被青年世代接续实验着。在这种实验的路径中,才能体悟到基进教育工作者、批判心理学工作者及历史中无数革命者和宗教信仰实践者所论述的“自由”[17],其实就在当代社会科学工作者(心理、教育与社工等社科专业)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