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榮裕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精神醫學中心 / 松德院區思想起心理治療中心
台灣精神醫學通訊2010.03月
精神分析與精神醫學專欄
緣起:
英國上世紀的重要小說家Virginia Woolf在其名著< 自己的房間>,是這樣開始的,「可是,你們或許會那麼說,我們是邀請你來講< 婦女與小說>的 ----這與自己的房間又有什麼關聯呢?你們且聽我慢慢道來。」(1)
關於自己是誰:
關於「自己是誰」的命題,這個精神分析與心理治療的重要目的與追尋,到底要如何開始,以及如何結束呢?何以每次要開口時也總是得繞一大圈,而這麼一大圈的述說,到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只得假設皆有所關聯,但是跟什麼有關,或者以很正式的話語,「主體建構」來形容「我是誰」的命題,但這兩者是相同的命題嗎?而且找到「發現自己是誰」這個說法,又與「自由解放」有何關係呢?
本文在有限篇幅裡,無法提出對這個命題的解答,只是儘力提出一些疑問,讓大家一起思索。
「我」與「主體」的關係:
言談時,總是常聽到「我」如何如何,但是這個陳述裡的「我」是指什麼呢?聽那個「我」在說話的人到底是誰呢?是另一個叫做「你」的人,或者是「他」,或者是「你們」或「他們」,也就是說,當「我」要開口說話時,所預設的對象(或者叫「客體」)是什麼呢?
或者,聽「我」在說話的人,在「我」的內在世界裡只是另一個「我」。這兩個「我」在意識上是同一人嗎?若加入佛洛伊德所強調的潛意識(或無意識)的層面,這兩個「我」是否根本相互不認識。
也許,讀者會納悶何以要有這麼多的疑問呢?這是真的命題或是假命題呢?這需要進一步說明。
「我思故我在」的「我」:
除了「我」是什麼之外,當然也得確定什麼是「思」呢?這些「思」若沒有變成話語,變成一種溝通,那麼,這個「我」還是存在嗎?這並非純粹抽象的思索而已,試想,在精神分析或心理治療的診療室裡,當沈默時,這是什麼意含呢?只是「思」,當時那是什麼「我」在運作呢?這個「我」何以未將「思」變成交流的話語呢?
那麼,除了「思」之外,「情緒」與「情感」應佔有什麼地位呢?難道「我情感故我在」是個不好的命題,或者相對於「我思故我在」,是個相對而言較低下且不可被信任的命題?
但是一般互動裡,以及在診療室裡的經驗,我們常見到,當某個人不斷地說自己如何如何,只是聽話的那方卻可能有完全相反的認定,也就是說,例如當某人在話裡行間批評另一人,但是聽話者卻可能是站在對方所批評的那一方。何以說話者想傳遞的那個「我」,並未被聽話者所接納,認為對方所傳遞的那個「我」,並非如對方所說的那個「我」,因而覺得「那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