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研究所所长Marianne Leuzinger-Bohleber教授来给我们进行精彩的演讲。大家知道法兰克福精神分析研究所跟我们的这个项目有着非常深的渊源,就像在开幕式上肖泽萍教授所回忆的。其实我们这个项目的大部分老师,都是来自法兰克福研究所。包括Bohleber教授,之前她虽然没来到我们这个项目,但是对我们这个培训一直非常支持。而且这也是我多年的愿望,希望邀请她能够来到这里,参与我们的教学和演讲。但是之前Bohleber教授非常的繁忙,所以这次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大家从我们这个推送的晚间演讲的宣传资料当中可以看到,Bohleber教授长期担任法兰克福精神分析研究所的所长,同时在国际精神分析协会,德国精神分析协会等很多学术组织当中担任要职。她也是塞尔大学的教授,担任多本杂志的编辑,获得过很多的奖项,包括Mary S. Sigourney 奖。Bohleber教授她的研究涉及广泛,包括精神分析的发展,儿童青少年早期的家境,难民家庭早期的家境等。这些年她做了很多研究包括精神分析和神经科学的连接。所以我们今天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到Bohleber教授来给我们演讲。接下来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Bohleber教授。
主持人仇剑崟:各位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晚间演讲我们即将开始。今天的人非常多,首先非常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演讲现场。因为人比较多,天气也比较炎热,希望大家保持安静,把手机调成震动状态。今天晚上我们演讲的内容非常丰富。首先今天我非常荣幸地邀请到法兰克福【Bohleber教授演讲内容】
1. 介绍:预防科学
Robert Emde (2014, p.3ff.),“早期预防的伟大巨匠”之一,他认为早期发展、障碍预防和健康的科学已经获得了显著进展(参见综述Rutter 2011, Shonsoff 2012)。“新的知识和方法促成了新的思维方式。相应地,对被忽略的早期风险因素所带来的痛苦、负面影响及其内在科学性的深刻觉察共同产生了预防干预。这些工作将知识转化为实践,是跨学科合作的,并将带来可喜的机遇和挑战。”(Emde, 2014, p.3)。我们能够区分初级预防、二级预防以及三级预防。“初级预防是指针对预防疾病或障碍发生的预防干预,二级预防是指针对障碍的早期识别和治疗的干预(特别是指症状出现之前),三级预防是指在障碍被识别后立即通过治疗来进行干预以最小化功能障碍。” (Emde, 2014 p.4)。我们也区分了普遍的、靶向的以及明确的预防。普遍预防目的在于广泛地影响整个社区,例如教育大众孕期吸烟和饮酒的负面作用以及鼓励母乳喂养。 靶向预防旨在识别处于风险因素的群体,例如对风险家庭的家访项目(例如创伤的难民、移民)。 明确预防是针对筛查中已发现问题的个体(例如涉嫌对自己孩子家暴的未成年母亲)。
情绪、病理心理行为所致的暴力。社会情绪风险因素已成为西方社会的重要话题,因为社会分裂、暴力以及教育的重大失败是个体以及家庭的巨大痛苦的主要来源,也是教育系统以及社会的的关注和损失(参见本卷介绍)。15-20% 的幼儿园孩子并没有能够发展出充分的社会情绪技能(Wadepohl, Koglin, Vonderlin & Petermann, 2011, p.219)。这些作者这样定义“社会情绪能力”:“总体而言,术语‘社会情绪能力’包括为了觉知、洞察、表达、调节以及评估情绪并在互动中对其进行处理的所有必要能力 (Koglin & Petermann, 2006; Peterman & Wiedebusch, 2008)。情绪组份聚焦于内在精神和心理过程 (Petermann & Kulik) ,社会组份包括行为方面,例如解决问题的能力,交互的过程或可变行为的选择。各种理论模型都与情绪、社会及情感能力有关(Halberstadt, Denham & Dunsmüre, 2001; Saami, 2002; Petermann & Wiedebusch, 2002),包括其核心中的四个不同领域:对自己敏感性的注意,共情的能力,建立关系的能力,以及以建设性的方式处理激烈的、或社交性困难的关系的能力… 亲社会行为功能…作为一种保护因素。长程研究清晰地显示:与存在潜在破坏性及攻击性倾向的较少亲社会的儿童相比,亲社会儿童较少发生行为问题。(Wadepohl, Koglin, Vonderlin & Petermann, 2011, p.291/220)” (translation: Rebecca Tovar).
早期预防的一个焦点是由于社会目前实证发展研究的最前沿作者认为个体早期开始认知、情绪及社会性发展就紧密联系。许多研究者都赞同“发展的相互作用的理解”,意思是个体的发展总是基于人际或非人际性环境的互动过程。在这样的互动过程中婴儿起着积极作用,从而促进了他自己的发展(参见 Sameroff, 1989; Stern, 1985; Sodian & Ziegenhain, 2012)。因此发展总是被认为是生物-遗传因素和社会交互作用的复杂过程。
我今天想讨论的是,精神分析能够对这样跨学科的对话增加一些具体的观点,关于社会-情绪发展过程中可能的早期风险以及保护性因子的来源,因为这些实证性的发现主要来源于依恋和心智化的研究。尽管我们赞同Weinert & Weinert (2006)以及教育科学界一些研究者的观点,我们应该避免戴着病理心理学的眼镜来看待社会情绪行为的发展,而应考虑到儿童自身的优势和资源,我们认为精神分析对该领域中跨学科对话的具体贡献可能是将对严重社会情绪紊乱的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进行心理治疗时所收集到的临床知识运用到非临床群体。对心智化能力发展感兴趣的婴儿及依恋研究者业已实证性地调查了许多儿童的临床观察以及青少年心理治疗,并对社会-情绪发展的概念化以及知识的增长做出了贡献,这可能也是我们跨学科的伙伴们共同的兴趣。
青春期出现严重的心理社会问题并加入了德国的暴力右翼团体。当他在近三十岁开始接受分析时,他处于极度孤独痛苦的精神状态,伴随着重度抑郁和其它心身疾病。精神分析中 我们了解到一些复杂的交互因素最终导致抑郁的“死亡-终点”。“如果我能在幼儿园时就得到帮助,要省去多少努力和痛苦啊...”治疗结束时A先生说,由此形成了对早期预防的强有力论点。
在对心智化、依恋以及创伤的研究进行总结之前(3),让我先通过一个精神分析的案例来说明此篇论文,该患者在2. 简短临床案例描述了早期预防的重要性
女性,都会激发我内心的恐慌——我会内心产生一种强迫性的冲动去到最近的机场,买上最近的机票,飞往任何地方…”我们也指出治疗性关系中可能存在的这种恐惧:“…我能够自然地尝试很多方法来缓解这些恐惧”,我指出,紧接着一个即时的想法,“但是我不能搬着我的躺椅跟着你进入随后的那架飞机…”对于这个想象,我们都笑了,且没有因此而感到被冒犯或导致距离感,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富有成效的无意识交流的指征,能够促进我们之间关系的发展。
A先生28岁,拥有运动员般的健美体格,来自阿拉伯国家,无业,完全社交隔离,罹患重度抑郁以及广泛的心身症状,他来到我在法兰克福的私人执业点来寻求帮助。他说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对他来说是个困难。“总是这样,当某人试图靠近我时,某人,例如一份临时的工作,或是一名在前两次评估访谈中,我并没有能够了解到很多他的个人史,仅仅得知A先生出生于一段双重文化背景的婚姻,一个是伊朗难民的工程师,另一名是德国秘书,他认为这是一段长期不愉快的关系。双方都有酒精滥用的问题。父亲现在躯体疾病非常严重,曾在快餐吧工作过一小段时间。母亲拥有一家濒临破产的地毯清洗店。他有三个手足——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两个哥哥都有毒品使用问题,曾反复卷入暴力冲突中且失业多年。妹妹仍然在读书,肥胖。他自己也有“发作性暴食”的问题,以及严重胃绞痛和失眠。
完成汽车修理培训后, A先生在夜校完成了高中学习——尽管有注意力集中的问题,并获得了文凭——尽管非常困难——两年后又在美国获得了学士学位。他返回德国试图拯救母亲的小店,但没有成功。
我必须要提到治疗第二年中的一次核心危机,这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门去深入的了解早期多重创伤对患者的长期影响。A先生在躺椅上沉默了数周。他情感上越来越不可及,治疗中绝望和重度抑郁弥散在空气中。反移情中我很担心A会自杀。他曾经多年有严重自杀观念。最终——几周后,我内心妥协了,我向他面质这个想法,他最终打破了沉默:“刚才我看见母亲躺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僵硬的,沉默的——我可能7岁左右。她已经有很多年都不能为我们准备温热的食物…” “是否——无意识的——你把我放在了抑郁的、无助的母亲角色上,或者你认为我不会关心你,你是否来治疗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因为你反正也无法获得任何非常必要或有营养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治疗小节中越发清晰地显示出之前的沉默是他无意识现实的呈现,主要客体不能够共情他的绝望和所存在的危险处境并将其从精神恐惧中解脱出来。与爱的客体的亲密感再次显著激活了这样一个原始的对被爱和被理解的渴望,以致于他感到彻底被这样的情绪所淹没,并产生强烈的丧失自主性和自我的恐惧感。与此相联的是一种信念,认为在向自己爱的客体靠近的过程中,他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攻击性以及破坏性的冲动,从而在心理层面或现实层面摧毁该客体。伴随着我们最终发现了共同一致的理解,这些无意识的幻想和信念与早期抑郁的主要客体所造成的情感忽视以及后来的累积性创伤有关,如过早分离,父亲的自杀企图等。
他的母亲罹患重度产后抑郁并曾服用数月抗抑郁剂治疗。当他2岁时,由于其母亲住院治疗,A先生经历了与母亲的六周分离。在日间护理中心,他的多动和不能专注的行为表现显而易见,他总是被发现与其他孩子有攻击性冲突。4岁时他在儿童之家住了近半年,因为他的母亲再次抑郁发作且感到无法应对。而且在整个小学期间,她的母亲经常连续躺在床上数日,正如前述。他不得不自己照顾妹妹。精神分析过程中,越来越清晰地显示,与孩子的亲密接触触动了他内心强烈的孤独感,因此对其意义重大。当他在青春期前期,约10岁左右,当妹妹坐在他腿上,他勃起了,于是他非常害怕,担心对自己的性冲动失去控制:自那以后,他拒绝照看妹妹并将注意力转向一群男孩,和他们一起玩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