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考虑到一般发展的基本面向将对我们有所帮助,稍后我们将会详细描述,即起源连续性的面向。
不管在姿态、动作、操作性技巧,在感知、语言或早期逻辑当中,我们可以明显且清楚地看到每一个阶段都是由先前的阶段发展而来,不论是在整体的轮廓或特定的细节上。
但并不表示发展始终以同样的速度前进。在成长过程中有确切的关键期,整合从本质上会在经验及之后的发展成就中产生根本的改变。学习走路是其中一例。虽然这在小孩的世界里带来的改变相当戏剧性,真正的行走不过是一系列的协调能力在漫长的准备与活化之后的最终阶段。学习说话是另一个关键期的例子;但是再次地,在学会说话之前,小孩已在每一个细节的预现与练习中做了准备。
为此,在语言的领域中,说话的定义纯粹只是一种习用的惯例。通常它指的是运用两个字词,这个任意的准则是为了方便对照,并非意图要模糊发展过程中的连续性。我们知道,语言发展的开端,来自婴儿饥饿时或婴儿生命的前几周喂奶时所发出的声音;另一方面,婴儿学会第一个字之后和在这时刻之前所发生的改变,是一样的持续、多样及完整。我们可以看到起源连续性(genetic continuity)适用于成长中的所有不同面向,在每一个发展时期中,直到成熟的阶段。
也许没有任何精神分析师会质疑起源连续性的论据,然而这并非只是抽象原则而已。它是知识的具体工具,使我们能往前或往后追溯发展的历程,并且从这个晚期的发展形式为我们所熟悉的历程中辨识其起始阶段。
起源连续性的一般论据中的某个面向,与我们目前所讨论的问题有特别的关联,这可以在语言的领域中看到,即对字词的理解远早于使用它们。
从我们看到小孩大致理解对他所说或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语,到他自己开始使用字词,这当中的间隔因小孩而有很大的差异。在某些智力较高的小孩,了解和使用字词之间的间隔可能只需要一年。但总会有间隔的存在。在整个儿童期中,字词的使用相较于理解总是有时间上的延迟。
同样受到起源连续性影响的重要领域之一是逻辑关系(logical relations)。实验研究显示,小孩早在有能力使用文字表达之前,已经能理解并根据某些逻辑关系做反应(例如认同、排外和归纳等等)。而且他们在体会比较抽象的词汇之前,已经能以简单、具体的词汇来了解这些逻辑关系。例如他能够以行为表现“全部、除了”(all but),当他尚无法了解“除此之外”(except)这个字词时;但是在他自己尚未能使用“除此之外”之前,已经可以理解,并且以行为表现这个字词。
我将以几个一到两岁小小孩的例子来描绘连续性的起源发展,特别是考虑到由前语言期过渡到语言期的经验。
M.H.Lewis(1936)对于语言发展的研究,提供了我们关于非语言的思考如何进入语言的思考模式的例子。我将从研究的素材中引用一些。首先我们注意到,早期对缺席客体(absentobject)的指涉:一岁一个月又五天大的男孩,在地板上玩玩具。他一整天都还没有玩过这个球。这球躺在房间一个阴暗的小角落。他的母亲说:“弟弟,球球在哪里?”这小孩回头爬向这个球,但在过程中他停了下来,注意到另外一个玩具。他的母亲重复问了一遍,之后小孩重回他的旅程,拿到了球,然后回头看他的母亲。
一岁四个月十七天:在早餐时间,男孩自然而然地转向置放他早餐蜂蜜的柜子,然后说“ha”——这是他要蜂蜜时讲的字。
一岁五个月二十二天:他爬向父亲,父亲坐在椅子上,小男孩抓住父亲大衣的领子,并想把它们扯开,说“tick,tick”。
一岁六个月九天:他爬上一个柜子,伸手碰及里面放着巧克力的抽屉,然后说“goga,goga”,这是他要巧克力时所使用的字。
一岁六个月十三天:给他一根香蕉时,他把它推开,然后说“goga,goga”,即巧克力。
接下来是清楚的指涉未来:
一岁六个月十三天:在接近洗澡时间,小男孩爬上楼,他母亲尾随在后。爬到楼上时,母亲问他“你要去哪里?”他直接爬到浴室,说“ba,ba”,指的是洗澡。
一岁九个月九天:有天早上,小男孩在他母亲的卧室。他到门边摇着手把说“tea,tea”,然后说“Eileen”,这是佣人的名字。他母亲问他“Eileen会拿什么东西给你?”小男孩说“tea”,母亲再问“还有什么东西?”小男孩回答说“biki”——即biscuits,饼干的代称。
最后是关于指涉过去的成长:
一岁八个月二十二天:以下是小男孩和母亲的对话:母亲说“Da到哪里去了?”一开始的回答是重复了不在的事实,“go”,意指“gone”(走了)。母亲说“哪里?”小男孩回答“da”,表示“Daddy”(父亲)。但是当母亲说“是的,但是到哪里了?”他回答“kul”,意指School”(学校)。然后在一岁十一个月九天大时,母亲在小男孩面前和一位访客讲话,而非对着小男孩,母亲正试着要记起一个月前曾经到过这个房子的一些人的名字,当时小男孩看过这些人,母亲说“这些人的名字是?”小男孩插话说“Bertie,gogi”,意指“Bertie,doggie”——访客中的一个名字,当时他们带了一只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