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学会在这个暑假举办了一系列的研习活动。七月二十九日,来自比利时的分析师Rudi Vermote教授及其夫人Dr. Dominique Vanwalleghem应邀来松德院区公开演讲,题目是「人格违常的住院治疗」。学会内部活动中Vermote教授还做了一场个案督导讨论,和一场Bion理论之临床应用的演讲。八月五日至十日是「台湾2008夏季精神分析国际研讨会」,标题是「自发与被迫:从亲子互动看边缘型人格的形成」我们邀请到英国分析师Nicola Abel-Hirsch女士及Maggie Mills教授来台讲学。八月十六日星期六下午,台湾精神分析学会与高雄长庚医院精神科合办「2008仲夏精神分析工作坊」,标题是「『忧鬱的歇斯底里?』:从性创伤到分裂与认同」。这三项活动性质各不相同,但加在一起正好代表了我们正在发展的三种不同性质学术活动──各国分析师的短期访问、计画性的国际研讨会、以及以国内同僚为主进行临床和理论研讨的「精神分析工作坊」。
台湾Nicola Abel-Hirsch女士已经是学会的老朋友,这次是她第四度来台,她的训练背景属于英国的克莱恩学派,受到该传统仍健在的大老Hanna Segal和Betty Joseph的影响都很深,同时她又对Bion有深入研究。Maggie Mills教授则属于英国的独立派(Independent)或中间派(Middle School),专精Winnicott。她除了是一位执业的分析师,同时是伦敦University of Syracuse的人类发展教授,从1999年起也是一个大型亲职教育方案 "Mellow Parenting Programme" 的主任。
这次的夏季国际研讨会,我们有幸亲自聆听Winnicott和Bion之间一场难得一见的对话。从私下的接触,笔者得知像这样将不同学派的两位要角并列公开讨论,即使在英国本地也是罕见的──当然,也许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正因为在英国本地所以是罕见的,因为发生在二次大战期间英国精神分析学会内部的克莱恩与安娜佛洛伊德的论战,对英国精神分析造成的衝击至今仍未完全抚平。反而是在远离那个战场几千哩外的台湾,讲者和听众都能真正更持平地思索这两位重要人物的言论,甚至从他们可能的对话中汲取更多的灵感。
简介一下这两位大师的学说,以及记下这次研讨会的片段收穫。
以下仅就笔者所知温妮科特Winnicott
情绪的成熟,而Winnicott特别关注的是婴儿的原始情绪发展;对婴儿而言,母亲就是他的环境,所谓助长的环境,Winnicott认为就是一个「够好的母职」(good-enough mothering),或称为一个「拥抱的环境」(holding environment)。这样的母亲对她初生的婴儿会有种「原发的母性专注」(primary maternal preoccupation),让她能去适应婴儿之所需,婴儿的许多需求都得以满足,简直就是心想事成。对这时的婴儿而言,他觉得他有能力创造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因此「全能感」(omnipotence)是种真实经验。
Winnicott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在接受精神分析训练前他原本是个小儿科医师,因此他有机会观察过无数母亲与孩子的互动。这个经验显然对他的精神分析观点有关键性的影响。在精神分析传统偏重精神内在(intrapsychic)的主流思潮,尤其曾督导她的克莱恩对精神内在因素的强势偏重下,他罕见地强调环境因素的重要性。他把一本主要著作取名为「成熟的过程与助长的环境」(Maturational Process and Facilitating Environment),即可见出他对环境因素的重视。具体而言,所谓成熟的过程,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在这个阶段,婴儿还分不清楚「我」(me)和「非我」(not-me),也就是主观和客观仍是分不清的。唯有让婴儿维持在全能的幻象(illusion)中够久,这个幻象才足够稳固,足以承受接下来因挫折而带来的幻灭(disillusion)过程。孩子渐渐了解他并不是全能的,他并不能全面控制「非我」的外在世界。与幻象的概念有关的是「过渡性客体」(transitional object)及过渡性空间,这是从主观客体发展到客观客体必须经历的中介阶段,既非全然主观也非全然客观。过渡性空间的概念对Winnicott相当重要,从孩童的游戏到一切的文化活动都具有这种中介性质。
原始情绪发展会因「衝击效应」(impingement)走上歧途。用Maggie Mills的话说:「自体的一部分不想要被知道,这并非病态:这部分应予尊重,不受侵犯。当照顾者不必要的侵入干扰了自然的开展,于是婴儿无法保持一个连续的『持续存在状态』('going-on-being'),反而变得必须过度去反应,过分地机智(resourceful),于是警报响起,Winnicott所说的衝击效应(IMPINGEMENT)无可避免地导致精神的损害和身体的扭曲。」「只要有衝击效应,幻象的创造便无法发生,于是无从让过渡性客体或潜在客体导向思想的形成。结果不是一个对母亲的逐渐幻灭,而是有产生了一个空洞(void),可能要靠幻想来填满才能避免空虚感。」一种可能的结果就是形成适应生存的「假我」(false self)结构,包覆并保护著「真我」(true self)。
比昂B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