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器质性囤积、冲动购物等行为有所不同。囤积行为通常会给患者本人及其家庭成员带来感情、躯体、财务、社会甚至法律方面的负面影响。囤积与性别、年龄、环境等因素均有关联。对于囤积症的行为特征、心理特征及相关因素,学界己有大量的研究。近期,囤积症已被纳入 DSM -5,这将有助于确定有持续性丢弃困难的个体,并对其予以帮助与干预。 本文对囤积症的行为心理特征(包括认知、情绪和人格)及相关因素(如性别、年龄和环境等)进行了全面的综述。
【摘要】囤积症是指过度获取和不能丢弃那些没有用处或失去价值的物品。囤积症与【关键词】囤积 囤积症 强迫症
囤积本是一种适应性行为。从蚂蚁、粪金龟,再到鼠类和人类,许多物种都以囤积食物来应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当然,人类的囤积行为更为多样:奸商囤积居奇,以谋取暴利;枭雄广蓄兵甲,以逐鹿天下 ;更有节俭主妇将针头线脑积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Freud的观点,有这类行为特征的人,其人格发展应停留在肛门期。
囤积行为虽十分常见,但发展到囤积成癖,为囤积而囤积,则有病态之嫌。有些人,积攒了大量物品,这些物品价值甚微,堆放在居处,使生活空间不能发挥正常功用,甚至影响到饮食作息,人们称之为"囤积症" (hoarding disorder) 0依据曾几何时,多数研究者认为囤积是强迫症( obsessive compulsive disorder, OCD)的一个症状或子类 (Saxena et al. , 2004)。但许多有关强迫症的因素分析研究发现,囤积是独立于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的一个因素( Grisham,Brown,Liverant, Campbell-Sills,2005),强迫性人格障碍(OCPD)的定义特征与强迫性囤积者的人格特征不存在强相关( Grisham,Steketee, & Frost, 2008)。而近期,对囤积症的研究大量涌现。在美国心理学会 APA及 EB-SCO心理学与行为科学全文数据库中,以“hoarding disorder”为主题的论文有 103篇,其中近 5年发表的约占三分之一。
1 DSM-5关于囤积症的诊断标准
在 DSM-IV-TR中,对囤积症的界定是和强迫型人格障碍(OCPD)联系在一起的,囤积症是衡量。CPD的标准之一。而在 DSM-5中,人们已将囤积症视为一种新的疾病,对 囤积症的诊断标准如下(Frost , Steketee , & Tolin , 2012) :
(1)对自己的所有物丢弃困难,元论别人如何看待这些东西的价值。这一标准涉及囤积症的核心特征 :丢弃困难。"丢弃"并不只限于扔掉,还包括送人、再利用或卖掉。有囤积症的个体往往不考虑物品有元价值或能否再用,他们只是要存储更多的东西;
(2)有强烈的存储物品的欲望,丢弃物品会深感痛苦。该标准澄清了丢弃困难的原因。 囤积症的核心特征就是保存所有物,其脏乱的囤积不是出于没有条理或懒惰,而是出于只愿存储不愿丢弃;
(3)大量物品的堆积,使生活或工作场所脏乱不堪,甚至使人无法在其中生活和工作。如果这些场所还有一点空间没被占用,那是由于他人(如家庭成员、清洁工、权威人士)的干预。该标准描述了丢弃困难的一个典型后果,即脏乱。这种特征通常会引起家人和朋友的注意;
(4)囤积行为极大影响和干扰了自己和他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包括使自己和他人保持一个安全的环境),甚至引起重大不幸。其中,最明显的是,囤积使人们不能合理使用家里的生活空间,妨碍基本的家庭生活,如做饭、起居、睡觉等,甚至使这些活动具有了危险性,因为可能导致火灾、跌倒,脏乱的环境造成健康隐患等。这进而影响到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导致家人疏离,甚至威胁到周围邻居或他人的健康和人身安全 ;
(5)囤积行为不是由于健康状况(如大脑损伤、脑血管疾病等)引起的;
自闭症的兴趣减退等,都不属 囤积症。
(6)囤积行为并非由其他一些精神障碍引起的,如强迫症的囤积、精神分裂的妄想、痴呆的认知缺陷、普瑞德-威利氏综合征( Prader-Willi syndrome)的囤积食物、在上述标准中,(1)、 (2)和 (3)是描述囤积症的症状; (4)是界定其危害程度; (5)和 (6)是排除标准。
2 囤积症的行为特征
收藏家是否囤积症患者?强迫症的囤积行为与囤积症的行为有何区别?对这些问题的解析,可以使我们更准确地把握囤积症的行为特征。
2.1 收藏家与囤积症
人们往往会将囤积与收藏联系在一起。虽然收藏家和囤积症患者都喜欢存储器物,并为之付出大量时间,占用很大的生活空间,但他们之间还是存在这样几个不同之处( Frost , Steketee , & Tolin , 2012) : (1)收藏家通常以其收藏品为傲,乐于向别人展示;而囤积症者往往对其囤积物感到难堪,不想让别人看到 ; (2)收藏家对其收藏品合理组织和归类;而囤积症者往往不能对囤积物进行有效分类,并把家居搞得混乱不堪; (3 )收藏家会对其收藏进行合理预算;而囤积症者往往举债购买,甚至偷窃;
抑郁或为难; (5)收藏家往往选择那些有价值的、他人也感兴趣的东西进行收藏;而囤积症者通常囤积一些没有价值、其他人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垃圾等。
(4)收藏家对其新增藏品非常喜欢;而囤积症者在添加新的囤积物时,会感到2.2 强迫症和囤积症
如前所述,囤积症曾一度被视为强迫症 (OCD)的一种表现形式,囤积行为是最为常见的强迫行为之一,比例达到 18 -369毛 (Samuels et 址, 2007)。但近期很多研究表明,囤积症是一个独特的临床综合症,不同于强迫症。 Pertusa, Frost和 Mataix -Cols (2010)从 4个方面对囤积症和强迫症中的囤积症状进行了区分:(1)在强迫症中,囤积行为是由强迫症激发而不是由囤积本身激发,因此,强迫观念和囤积行为之间的关系更符合典型的强迫症模式。在这个模式中,强迫观念会增加不适感,强迫行为会减少不适感 ;而在囤积症中,囤积行为表现为个体对物品有兴趣 ; (2)在强迫症中,囤积行为通常是令人痛苦的、试图摆脱的,个体不会从中获得乐趣和奖赏;而在固和、症中,回积行为通常会使其感到自我和谐和快乐,即使他们有时感到痛苦,这痛苦也是来自于行
为的后果或他人的干预,而不是由囤积行为本身造成的; (3)两者赋予物品的情感意义不同。在强迫症中,个体对囤积物品没有特别的兴趣和情感倾注;而在囤积症中,个体不但认为囤积物品对其特别有用,有价值,而且对囤积品有很多的情感倾注; (4 ) 几乎所有的囤积症患者都有过度获取 (excessive ac-quisition)行为;但在强迫症中,个体获得物品主要是为了抵消他们的强迫观念,过度获取行为只是偶然的。
2.3 器质性囤积与非器质性囤积
Mataix -Cols ,Pertusa和 Snowdon (2011 )将那些脑病变者(如老年痴呆症等)或脑损伤者收集和积聚物品的症状称为器质性囤积 (organic hoarding) , 将那些元脑病变或脑损伤者囤积物品的行为称为非器质性囤积(nonorganic hoarding)。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囤积不具有生理基础,只能说学界目前对囤积的生理基础所知甚少。
器质性囤积与囤积症有所不同: ( 1)器质性囤积是在脑损伤之后不久出现的;而囤积症问题行为的出现是隐性的,通常在儿童或青少年时期开始显现,在它成为明显的问题行为之前有一段漫长时期 (Mataix -Cols et al. , 2010; Pertusa et al. , 2010);
依恋 ( Mataix -Cols , Pe时usa, & Snowdon , 2011) ; ( 4 )一些器质性囤积患者似乎能够很容易丢弃他们的物品,或者并不在乎这些物品( Anderson , Damasio , & Damasio , 2005) ;而几乎所有的囤积症患者都很难丢弃他们的物品,在丢弃物品时,他们会经历很大的痛苦 (Mataix -Cols ,Pertusa , & Snowdon , 2011) ; (5) 脑损伤患者的囤积行为会同时伴随明显的人格和行为变化,诸如赌博、因过度购买导致的经济困难、偷盗、自我伤害等 ( Anderson , Damasio , & Damasio , 2005) ;尽管囤积症患者也有一些这样的行为,尤其是过度购买( Mataix -Cols et 址, 2010) ,但总体说来,囤积症患者很少有明显的人格和行为变化( Ma-taix -Cols , Pertusa , & Snowdon , 2011)。
(2)器质性囤积患者会积聚食物,这些囤积食物会慢慢腐烂( Anderson , Damasio& Damasio 2005) , 强迫症的囤积患者中,也有积存腐烂食物的行为;但在囤积症患者中,还没有发现这样的例子 (Pertusa et al. , 2008) ; ( 3 )器质性囤积患者似乎对其获取的物品并不感兴趣,而且从来不使用这些物品,虽然在有些脑损伤案例中,人们发现器质性囤积者收集物品是有目的的,非盲目收集( Anderson , Damasio , & Damasio , 2005) ;囤积症患者收集物品则不仅是有目的的,而且对物品有浓厚的兴趣,他们认为这些物品具有内在价值,并且会对这些物品有情感Snowdon和 Halliday( 2011)发现,大量囤积无价值物品者多数为老年人,通常他们的家庭卫生状况非常糟糕,其中有一半的老年囤积者患有老年痴呆症和精神分裂症。而 Mataix -Cols , Pertusa和 Snow-don( 2011 )发现,一些囤积症患者固然生活在肮脏的家庭环境中,但器质性囤积者似乎肮脏更甚。
3 囤积症的心理特征
在这里,我们大致从认知、情绪、人格 3个方面简述有关囤积症的心理特征研究。
3.1 认知
记忆、决策、问题解决等认知方面的障碍有关,而这些障碍可能对囤积行为有一定的影响。
Tolin , Fitch , Frost和 Steketee (2010 )发现,一半以上的囤积症患者,其家庭成员认为其对自身行为缺乏洞察力( insight)。据调查,老年社会服务工作者认为,在他们那些有囤积癖好的服务对象中,仅有 15%能够意识到其囤积行为的不合理性( Frost , Steketee , & Tolin , 2012)。囤积症患者通常认为自己取得和保存物品是合理的,否认自己行为不良,并拒绝治疗 (Tolin, 2011)。囤积症患者缺乏洞察力可能与注意、囤积症的注意缺乏可能与多动症 (ADHD)类似。有囤积症状的人通常在自评 ADHD测量中得分很高 (Tolin, 2011 )。据一项大样本研究,囤积症患者中有 20%完全符合 ADHD的诊断标准,而在强迫症患者和常人控制组中这个比例为 4%和 3% ( Frost , Steket肘, & Tolin , 2012) 0 Tolin和 Villavi-cencio(2011 )研究发现,在控制了年龄等变量之后, ADHD能够预测囤积症状的严重性,而强迫症不能预测囤积症状的严重性。
决策能力的缺乏,可能导致个体难于丢弃物品。研究表明,与强迫症患者相比,囤积症患者在自评中显示出更多的无决断力 (Tolin, 2011)。
Grisham , Norberg , Williams , Certoma和 Kadib (2010)的研究表明,与常人相比,囤积症患者在计划和问题解决方面的得分很低,他们不能有效地对事情进行计划,难于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3.2 情绪
囤积症患者常常因获取的物品无处存放而感到痛苦。他人未经允许触摸或移动囤积者的物品,也会引发囤积者的痛苦;在面对必须丢弃其囤积物的情境时,囤积者往往感到悲伤,有时候是生气或焦虑
焦虑和抑郁 (Samuels et a1. , 2007)。有研究发现,囤积症患者的抑郁 (53%),社交恐惧 (249毛),都比强迫 (18% ) 普遍。病情严重的囤积症,有时会为了减轻焦虑而去寻求医治( Tolin , Meunier , Frost , & Steketee , 2011 )。
( Plimpton , Frost , Abbey , & Dorer , 2009)。临床研究表明,囤积症在病情发作时,常伴随着安全感。 Tolin (2011 )发现,有些囤积症患者认为,获取行为能调节他们的消极情绪,如减轻抑郁等。 Mataix -Cols等 (2010)研究表明,获取行为有助于提升囤积者的自我,使他们感到生活有意义。
另一方面,获取物品也能给囤积症患者带来积极的情绪和认知,他们会感到很高兴,认为自己聪明和节俭。虽然在外人看来,囤积症患者获取物品的行为似乎很冲动,然而,这种冲动行为确能满足囤积症患者的获取欲望、增加他们的快乐感和3.3 人格
在先前关于强迫症的临床研究中,就有很多是探讨囤积行为与人格障碍之间的关系。这些研究发现,囤积行为与某些人格障碍的高罹患率有关,比如, Frost , Steketee和 Williams ( 2000 )发现,囤积与精神分裂和抑郁有关;还有研究发现,囤积与依赖、回避、偏执、精神分裂症等相关 (Samuels et a1. , 2007; Tolin , 2011)。
4 囤积症的相关因素
现有研究表明,囤积与性别、年龄、环境和遗传等因素均有关联。
4.1 性别
两项流行病学调查均发现,男性比女性的囤积更普遍( Samuels , Bienvenu , Grados , Cullen , & Rid-dle , 2008)。然而,在大多数关于囤积症的研究中,女性被试占多数 (Mataix -Cols et a1., 2010)。 Frost , Steketee和 Tolin (2012 )认为,这可能是由于女性被试更乐于自愿参与此类研究。但无论如何,男性被试缺少,元疑会限制有关囤积症的研究。
从囤积行为的特征看,女性囤积者比男性囤积者有更频繁的强迫购买行为,但男性囤积者比女性囤积者有更多的过度获取免费物品 (70%和 579毛)和偷盗行为( 16%和 8% ) (Frost , Tolin , Steketee , Fitch , & Selbo -Bruns , 2009) 0 Frost等 (2009)发现,与女性囤积者(1 59毛)相比,男性囤积者( 289毛)更符合强迫症的诊断标准。虽然男性和女性囤积者中都有很高比例的社交恐惧症(分别为 28%和22%) ,但是男性强迫性囤积者的社交恐惧症比例 (12% )低于女性(299毛)。
4.2 年龄
囤积似乎与年龄老化有关(Frost , Steketee , & Tolin , 2012)。在临床上,有严重囤积行为问题的患者,老年人多于年轻人和儿童。自愿参与研究的被试,其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Mataix -Cols et 址, 2010) 0 Samuels等(2008)调查发现,老年人的囤积行为比年轻人更常见。 Mataix -Cols等(2009)研究
表明,囤积症患者的年龄比非囤积症患者和控制组被试的年龄稍大。 Tolin等(2008)的研究显示,囤积的严重性与年龄元关或仅有很小的相关。
还有研究表明,囤积行为在早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通常在儿童或青少年时期显现,而且它的严重程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Ayers , Saxena , Gol-shan , & Wetherell , 2010; Plimpton , Frost , Ahhey , & Dorer , 2009)。
创伤事件
4.3与强迫症患者和正常被试相比,囤积症患者报告出更多的创伤性事件(Cromer , Schmidt , & Mur-phy , 2007) 0 55%的囤积者报告,囤积症状与其经历的应激性生活事件同时出现(Grisham , Frost , Steketee , Kim , & Hood , 2006)。这意味着,创伤或应激性生活事件,可能与囤积症状出现和发展密切相关(Tolin, 2011)。
5 展望
作为首次纳入DSM -5的病症之一,囤积症已为诸多学者研究。但这些研究,尚不足以使人们准确把握囤积症的心理机制。甚至,一些研究的结果似乎彼此对立。这意味着学界还应围绕有关问题进行更为全面、深入、准确的研究。
中国文化背景中,养育子女都带有一定程度的"囤积"色彩。生活节约更是国人推崇的优良品德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囤积症患者可能会对自己的行为给予更多正面的认知评价。因而,对囤积症的测量、评估与干预,可能会有与国外研究结果不同之处。唐谭,王建平,唐苏勤和赵丽娜(2012)已经开展了这一领域的研究。
以国人为对象的囤积症研究,可能会有独特的发现和意义。由于长期处于短缺经济状态,囤积行为的适应价值便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显现。"积谷防饥,养儿防老在参考文献
唐谭,王建平,唐苏勤,赵丽娜 (2012)囤积量表修订版在中国大学生中的修订.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 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