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ourage to Love: Principles and Practices of Self-Relations Psychotherapy
关系自我的基本前提
那个我遍寻不着的中心,而我的潜意识却知道。
——奥登(W.H.Auden)
人类是以语言流传的,不管沉默或多语,这个流总是不断穿透你,每一件事发生都充满愉悦与温暖,因为谈论带来的欣喜持续流传!
——鲁米(J.Rumi)
每种治疗手法背后都有些基本信念,说明着生命如何运作以及为何失常,这些信念常是隐微内o
的,交错穿插于治疗会话的多层次结构里。要了解自我关系治疗法,就让我们从六个自我关系治疗法的基本假设开始谈起,这六个假设呼应着贝特é (Bateson)、基尼(Keeney,1997,
p.49)所说的“交织着的复合整体”,如表1.1所列,这些假设,提供了治疗师和个案一种思考、感知、体验与行动的方式。
表1.1 自我关系治疗的基本前提
一、每个人的内在核心都有一个不会被毁灭的“柔软的中心”(tender soft spot)。
二、生命会一直流过你的中心,除非它流不通了。
三、生活很美好,但有时让人痛彻心扉。
四、有两个你,两者间的关系是最基本的心理元素。
五、世界上有个比你更浩瀚伟大的心智。
六、你的生命旅程是独一无二的,但你常是个无可救药的反常者。
“柔软的中心”
丘阳·创巴仁波切(Chogyam Trungpa)(1984)用了“柔软的中心”来描述每个人的内在核心,这个存在核心另有一些带着细微差异的称呼,包括一个人的中心、灵魂、基本美德、内在自我或本性(essence),基本概念就是这个内在核心可以通过身体感觉被自己和他人体会到。
“身体感觉”(felt
sense)这个名称由坚德(Gendle)(1978)所提出,在芝加哥大学所做的心理治疗研究里,坚德发现治疗会谈成功的最佳预测者,无关于治疗导向,而是案主是否能够对他的问题在身体里有“亲身感觉”。这种非智识的经
验不是指情绪激昂的身心反应,在稍后的章节里,我们会渐渐明了到,这种身体感觉对自我关系治疗法的重要性。
“原 始的柔软中心”(an original soft
spot)这个概念可说是原 罪或是空无的一种替代性概念,它在婴儿或是幼儿身上很容易被经
验到,每个人都有一种被年轻生命开启了的经-验;在一个人渐渐死去,她①的防卫与面具渐渐消融时,也可以被感觉到,当这些情况发生时,经
常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盈溢整个空间和所有在场者,这样的经 验也就是米尔顿·艾瑞克é (1962/1980, p.345)所说的“那个常被轻忽的、微妙的个人存在感”。
西班牙作家乔赛·加赛特(Jose O. Gasset),在与一个朋友的谈话中说到这种微妙的个人存在感,他们当时谈到了加赛特的恋人,问他为什么爱这个女人,加赛特回答:“我爱这个女人,因为她就是她,而不是任何其他人,就是‘这个女人’打动了我的心。”
中心或柔软的中心这个概念对自我关系治疗很重要。案主显然被痛苦的、令人不尽满意的想法或行动方式给困住了,在问题领域,他们的参考框架(frames)并没有与他们的力量、资源、信心联结,当他竭尽所能地要解决问题时,常反而使问题更糟,很明显地,他们与自己的中心、自己理解世界的深刻方式、自己能感觉焕然一新、有力量、有信心的地方,失去联系了。
一个人失去与中心的联结,并不代表这个人没有中心了,换句话说,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走神,但你从未真的离开过,也就是说,你的注意力可能离开你的中心,但你的中心一直都存在。
中心存在的最佳证据之一是疼痛感,一个病症带来的核心经
验常是身体的疼痛,这样的痛标示了痛点,也显示了一个中心的存在,这个中心可能不会说话、可能不被重视,但是它存在着。我们假设这个苦痛是“苏醒”过程的一部分:生命之流会不断穿过柔软中心,帮助一个人更全然地觉醒,更将自己敞开给自身的与世界的美好面。企图忽视或是破坏柔软中心会产生痛苦,反之,当这痛苦能够被适宜的滋养照顾,就能带来蜕变与成长。
治疗工作就从建立对那个中心的身体感觉开始。如之后细述的,这建立身体感觉的过程对有些人很容易,对其他人可能较为困难,一个诊疗室里常发生的情况是:案主陈述的故事把注意力引离中心了。治疗师因此要小心别太依字面的解释来了解案主,相反的,要真的去感觉个案表达的语调、质地,并用整个身体接收故事,然后感觉被这个故事引开、逃离的是哪个部分的身体感觉,如稍后会提及的,这通常在心轮、太阳神经
丛或者丹田。
当治疗师感觉到案主的中心时,接下来的工作是向这中心开放。如同鼓声共鸣或能量呼应般去共振。这过程包括治疗师在自己身上找寻并感觉相对应的身体位置,换句话说,治疗师的中心在整个疗程里也是被感觉着,并被用来引导治疗工作。这个联结的主要目的是让治疗师在每个当下与案主保持动态的联系。实际上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对案主与自己同时保持放松与开放,如此一来,每个当下的觉察、感受、对话,可以流动于案主与治疗师共同形成的这个有机体的关系回路里。这就像是音乐家合奏乐曲或知己谈天,语调或对话内容也许会改变,但底层鼓声共鸣般的和谐感是不变的。
这个回到中心(centering)的过程,对治疗师和案主都深具安定效果(cf.Richard(理查德),1962),它允许治疗师对案主这个存在体的无条件面向①,如呼吸和心跳等,进行一种柔和的聚焦与联结;对于放下治疗师和案主各自的僵化意识立场特别有帮助,因此能促成更有弹性且真诚的治疗关系。
回到中心后,就可以把治疗意图加进来了。自我关系治疗师的意图是D
助案主实现他的目标,治疗师假设案主正面临着大考验,他正在往某个重要的新方向前行,但有些部分卡住了。当治疗师感觉到非语言的联结后,就可以渐渐把对案主欲达成目标的好奇,转成对每个正向改变的支持。在这里的想法就是:案主的内在自我已经
以一种正面的方式引导着他了,但他过去的学习与制约使他抗拒、忽视或否定身体中心的指引,这就是案主会持续不断地受苦的根本因素。
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案主为例,他是一位杰出的音乐家和作曲家,相当聪明、敏锐且颇具幽默感,创作过上百首的歌曲,其中不乏佳作,但是每当他要公开发表或出版他的歌曲时,他总是被他所宣称的“退缩到忧郁里”所笼罩,其中包括剧烈腹痛,以及负面的自责如抗拒、防御、不愿意面对现实等。这种自我诋毁的过程非但使他远离人性本质,更被用来抗拒聆听身体中心的表达,每次这状况发生总使得他忧郁达数月之久,他希望可以通过治疗来克服他的抗拒和孩子气。
我假设这疼痛来自于他的中心,遵Ñ
着前面所谈到的方法去和他的中心联结,并对他的中心保持着好奇心,引导治疗过程的信念是:这个带着“忧郁”的腹部中心,事实上也是部分解答的来源(并不是整个解答,但是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我接着推想:也许他从过去的暴力或被忽略的经
验里,学到抗拒这个“柔软的中心”所欲带给他的体悟①,比以往更甚的,现在他这个另一自我面向(我们将会称它为“被忽略的自我”)坚持着新的了解、新的方向,而回到中心的练习开启了一个接受而不与之抗争的新方法,也开启了一份想了解这个中心将对他的成长有何贡献的好奇感。治疗结果发现,原
来他腹部这个“退缩的自我”在呼唤他往内在走,希望他在积极发表这些真情流露的歌曲前,先以不同的方式与自己的内在联结。
我们在这里想强调的是除了认知自我(cognitive self)之外,对 身体自我(somatic
self)的中心所具有的亲身感觉,也是一个可以有效地了解、响应外在世界的地方,当一个人与这个中心失去联结,问题就产生了;当一个人与自己的中心重新联结,新的经
验、体悟和言行表现就会渐渐出现了。
前提2:生命会一直流过你的中心,除非它流不通了
当我们看见我们所在的地方、所处的世界是“环绕”着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 在自己与整个存在之间作了一个重大的分割,我们已经
从我们的语言、思维里舍弃了一个了解,这个了解就是:这块大地会渗透、进出我们的身体,正如我们的身体在这片土地上进进出出一般。
——温德尔·贝瑞(Wendell Berry)
去感觉中心的主要原
因是,生命的河流会不断流过我们的中心,通过这个柔软的内在核心,自我往外延伸到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不断流进自我里,这个内在核心就像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户一般。这个心灵上的Ñ
环在小孩子身上尤其明显,仿佛每种已知的人类经 验,每天都至少会流过幼儿内在两次!各种情绪都会被经 验到、很多心理架构会被知晓、习得。
艺术创作的过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强调着让生命流过你、引导你,艺术家会谈到“让它自然地发生”的重要性,这也是催眠工作的主要概念,或者像是合气道,当中有很大部分的训练,在于培养对“气”或“整个存在的生命力量”的感知能力,感觉这股力量流过你、将你和别人联结在一起。在治疗工作里也是,治疗师可能会进入一个很放松又很自律的专注状态,在给予引导、建议、提供资源、提出有帮助的暗示、推测的同时,治疗师的思绪、影像、内在感觉、身体感官等仍是不断在Ñ
环、流动着的。
生命的河流流过你的中心,这个说法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个是对流经
万事万物的那股能量、灵性存在的身体感觉,觉察到这股能量时,会有一种和谐、联结的感觉,音乐家、运动员和心灵相通的知己好友都熟知这种感觉。当这觉察的能力被肌肉收缩、情绪解离所抑制时,一个人会感觉忧郁沮丧,或者仿佛被一个外来力量淹没得不知所措。
第二个面向是心理动力之说:每个人类会经 历到的基本经 验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访你,你无处可逃:只是很单纯地托着活着之福,你就会不断地经 验到悲伤、快乐、愤Å
、喜悦、失望等各种情绪,没有人能完全避开这些经 验,但是每一个人(每一个文化、家庭或关系也是)都会发展出特定的方法来了解、联结这些经
验,有些对现况有益且有助于个人成长,有些则是毫无帮助且会造成“无效的受苦”。我们现下的挑战就是,帮助人们发展一些方法来接受、陪伴各种经 验,且自这些经
验里学习成长,如生命对我们所期许的一般。
生命的河流不断流过我们的这个概念,说明了没有单一一个形象能定义我们,自我不是“受伤的内在小孩”、“有智慧的老人”、“潜意识超级计算机”,或者任何隐喻或事物,多样化的描述有其存在的必要,每个描述都是充满诗意的比喻,既不刻板也无单一的形式,当任何隐喻被以刻板的、固定的方式引用时,很可能就会有问题产生,我们之后将会一再探讨这个概念。
当我们可以感觉到心智(mind)是如何流经
每个人,也就可以了解它是如何联结了每一个人,它不是仅容纳于我们内在的一个事物,在艺术、催眠、静心冥想等传统里,一个很重要的过程就是去经
验每个当下的心智状态,纯粹地让它发生,并找到一个方法去接受、陪伴每个意识状态。
从这个观点可以看到,心智就像脉动般流经
过你,建议着一个全方位的或特定的发展途径,它提供了能让你变得更人性化的各种经 验,可能是愉快的,也可能是不舒服的经
验,如果你决定接受挑战的话,你的使命就是学习去觉察这些心理上的建议,并与之合作。再次强调的是,这个观点与艺术创作过程很接近。举例来说,以色列小说家阿默斯·奥兹(Amos
Oz)(1995)谈到:
当我坐下来准备写一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
有了人物,也就是所谓的“角色”,通常是以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为中心,其他人则围绕着或对立着这个主人翁。我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发展出什么故事、会对彼此做些什么事情,但是当他们涌向我的时候,我已经
进入了会跟他们对话、谈论甚至争吵的空间。有时我会对他们说:滚出去!让我静一静,你不适用于我要写的故事,我也不适合书写你,你对我来说实在太难写了,我不适合你,你去找别人吧!
有时我坚持得够久,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们失去兴趣了,也许他们真的去找别的作家了,而我,什么也没写出来。
但有时他们坚持着,就像麦可的汉纳一样:她对我唠叨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放弃,她说:看,我就在这里,我可不会放下你不管,你若不照我说的写,你就永无宁日。
同样的,心智的生命(和它在人类发展上的历史)也可以被看成是流过每一个人的。我有时会跟案主开玩笑:生命要来挑战你啰!我们可以说生命想要的是让你更完整的成长、发展,帮助你活出成熟而独一无二的你,它依照发展次序提供了经
验和各种关系来触发这个成长过程,而我们的挑战就是练习去欢ó 、聆听、接受、了解并表达生命欲带给我们的礼物。
在这过程中,适时关照灵魂的内在柔软中心有许多好处。回到中心可以帮助我们联结心智与身体,在这里心智是指关系着一个人如何看待事物的框架、叙事结构,并作出决策的“认知自我”,而身体则是对自然与原
形存在的身体感觉,我们将之称为“身体自我”。联结内在的柔软中心,可以帮助治疗师去感觉个案所经 验的事情里可能隐含的滋养成分,并引导个案去经
验、信任他们内在深处这个不以认知为主的地方。
这联结中心的过程,采取的是一种好奇与接纳的态度,而非控制与恐惧,更重要的是,它重新唤醒了生命的奥秘,允许我们感觉到自己不只是封闭的系统,更能超越自我(ego),对整个存在敞开、与之联结。每个人的生命,就像是穿过中心点,逐步用有机纤维编织出来的一片挂毯。当治疗师与案主坐在一起时,她想知道新的纤维正从哪里冒出,然后寻找适当的命名方式,让出一个供其织造的空间。
要注意的是,当生命流过你,有时带来的是极为困难或让人不知所措的经
验,我们因此有关闭柔软中心、保护它免于受伤的能力,问题是,一旦这个柔软的中心被关闭了,我们也就不再与生命的脉动联结了。因此,治疗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帮助一个人重新对世界敞开,并学习与生命中各种经
验联结的技巧。
前提3:生活很美好,但有时让人痛彻心扉
生命的河流带来苦痛和喜悦,在治疗里两者都很重要,都应该被感知、被陪伴到,然而,治疗常会陷入其中一者而忽略了另一个面向的存在。举例来说,传统治疗常着重于案主的困境与苦痛,而忽略了案主的世界里还有力量、资源和快乐的一面,而焦点解决和其他当代疗法则冒着轻忽、驳斥个人与这个世界的苦痛面向的风险,正如邓明道(Deng
Ming-Dao)(1992)提醒我们的:
我们所学的有时并不是愉快的经 验,但因为有此学习,我们可以瞥见生命真实的模样,以及其中难以承受的困顿,这也是何以灵性成长如此缓慢的原
因: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生命的秘密,而是因为我们必须自己克服伤痛、恐惧,才能对生命有所体悟。
所有的生命都有让人害怕的脆弱地方,它是受苦的、引人伤痛的,在我们内在很深的地方,有着如此强大的恐惧,我们之中因此鲜少有人是完整的,而生命的恐怖面如鬼魅般萦绕我们心头、打击我们、留下丑陋的疮疤,为了稍微止痛,我们追求美丽的人事、搜集财物、坠入爱河,我们绝望地企图使生命里的一些事情永恒不变,我们只认同美好的事物存在的意义,而它却无法遮掩咒骂、暴力、混乱与不公。
当我们愿意且能够活在每个当下,以生命本来的样貌去经
验它,我们就会觉知到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改变已然在发生着。我们发展出一个佛教徒称之为“内观”(Mindfulness)的技巧,它是一个习得的技巧,且对心理治疗有极大的重要性,它需要一个柔软合宜的态度,一份可以汲取每个经
验然后安然放手的意愿,内观不太是“做”(doing),而是一个比有效率地做更好的“安然同在”(being
with),既不是被动的顺从,也不是主动的抵抗,而是一种学习,学习着如何带着不使用暴行的承诺,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一旦经
验过这样的安然同在,佛教徒所说的“正行”就可能展现出来,这是一个来自个人中心的非暴力表达,有效率地响应着特定情境下的不同面向。
由于回到中心这个技巧鲜少人能做到完美无缺,我们有很多反应是偏离中心的,如古希腊谚语所说的:我们每天放纵自己的灵魂一百次,不,是一千次。问题会发生是因为我们没有回到自己的中心,像是当我们失去联结感,而“变成”一个经
验或过度认同一个经
验时;或像在治疗里所说的陷入某情绪状态里,或者情绪失控地发作时;亦或当我们试图通过情绪抽离、投射、否认、理智化、使用暴力等方法来抗拒联结感时。这样的时候,一个人表现出来的自我(例如,挑剔批判)正是他内在经
验(例如,恐惧)的相反面向,也就是原 始经 验(亦是被抗拒的经 验)的相对补偿或否定的面向。
问题在于这种未被整合的反应会不断反复,直到被整合为止。从这观点来看,这个存在似乎是很有耐心且显得残酷的,这样的反复可能延续数年甚至多个世代,负面的经
验会不断回来造访,直到有人以爱与接纳的方式碰触及整合它。当没有一个成熟的人与它联结时,它就会像是一个失控的过程,让人想摆脱它,它就像山姆·肯(Sam
Keen)(1986)所描述的原
型“敌人的脸”,在治疗里,敌人的脸包括“失去人性的他者”,像是焦虑或忧郁等,很多治疗师责无旁贷地想抹去这些带着非人性化称谓的存在面向,自我关系疗法则假设这个对待他者的暴力态度,正是将来受苦的根源。
要辨识这个“被忽略的自我”,我们可以简单地说:“只要我不用做或不用经
验×,我的生活就能正常运作。”“×”就是这个未被整合的部分,在自我关系里,我们要探问这个被忽略的自我,特别是它在身体的哪个部位被感觉着,这可能不是马上就可以知道的,因为在自我防卫机制里,个人已不再与痛苦直接联结。在稍后的章节里,我们会探讨如何接收这个被忽略的自我,以及如何与之进行治疗工作。
因为在柔软的中心经
验到的苦痛外围,常满布恐惧与自我惩罚,我们因此要很谨慎地进行治疗,我们将会看到治疗师如何先与自己及案主的中心联结,并以此联结作为治疗响应的基础,与这个不以认知为主的中心联结,尤其能帮助治疗师不落入案主陈述其经
验的认知角度与批判里,治疗师因此可以去感觉案主的痛苦落在身体的哪个中心,然后展开自己相对应的这个中心。例如,若案主描述他的疼痛在其心脏部位,治疗师可以敞开自己的心轮中心,并且细心温暖地保持与这个中心的联结,这既是一个自我保护也是深具疗效的方法,因为案主所经
验到的,也会碰触、开启治疗师内在的某些部分。
举例来说,当一个案主陈述失去孩子的悲伤时,治疗师通常也会感觉到一些近似的悲伤感,这个被分享着的苦痛自然是慈悲的基础,也是自我关系治疗法里治疗关系的核心,但是当治疗师经
验到苦痛时,他并不会去承担案主采用的自我否定的解读角度①,这也就开启了一个可能性,一个可以改用爱的态度联结这个苦痛经
验的可能性。换句话说,不是对悲伤感觉害怕或失望,治疗师改用爱与好奇心去联结它,如此一来,苦痛就被接纳了,也成为对自己和他人更慈爱的基础,回过头来也会增加面对生活里诸多挑战时的弹性、灵活性与响应能力。
在处理苦痛的经 验时,要记得这个人的喜悦、资源、力量也是同等重要,事实上,问题产生的一个根本原
因是,当一个人痛苦时,他会忘记生命里的其他面向。在治疗对话里,同时碰触案主的创伤、失败和能力、资源,能创造一个同时承接两者的经
验,这也就开启了荣格(1916/1971)所说的超越作用,整合了对立的两端,这是关系自我(relationalself)的另一个重要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