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詹森 Arthur R. Jensen
生于美国加州圣迭戈
虽然在心理测量学方面做出过杰出贡献，亚瑟·詹森（Arthur Jensen）在这方面绽放出的光芒，还是一度被他在种族智力差异研究上引起的争议掩盖。这位20世纪最具争议，且对公众最具煽动性的心理学家，曾在美国最负盛名的公立研究型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当过38年的心理学教授。10月22日，詹森逝世于美国加州北部小镇凯尔西维尔，享年89岁。詹森的女婿乔伊·莫瑞说，詹森此前曾患有帕金森症，生前也一直小病缠身。
1969年，因在《哈佛教育评论》上投了一篇关于种族与智商差异的文章，詹森在学术界引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轩然大波，并由此导致一场绵延数十年的争论。
在这篇文章中，詹森坚决捍卫了自己做过的一项研究，并指出，智力测验数据表明黑人与白人之间的IQ（智商）存在明显差异（黑人约低15分），而且即使给予生长环境条件不利的黑人儿童以补偿性教育，其IQ也只能增长2至5分。就这一数据，詹森的观点是，生物遗传更多地支配着个人的智力水平。而詹森的反对者则认为，黑人与白人之间智力商数上的差异，更多是由环境因素决定而，因为无论是受教育、受培训的机会，还是两者之间的出身与生活环境差异，黑人都比白人承受了更少的机会，没有理由让黑人为他们几个世纪以来所遭受的歧视与欺压承担责任。反对者还认为，智力测验本身也并不绝对公平，因为它的设计更多是针对白人中产阶级，对在该背景下成长的儿童更加有利。另外，也有证据表明，种族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比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大得多。詹森则就此反驳说，双生子研究证据表明，人类约80％的智力影响都来自遗传；而且印第安人在环境更为不利的情况下，得分却高于黑人儿童，这同样表明，遗传因素影响超过了环境因素影响。
詹森这种在当时被认为是“十分狂妄”的言论，在1960年代末期的美国引起了社会与政治上的双重动荡，也使他被外界猛烈批评为“种族主义者”。在做演讲时，詹森经常被愤怒的“快闪暴走族”打断；他还常收到别人邮寄给他的炸弹包裹，因而不得不多次请来拆弹小组处理危机；他的同事也纷纷对他表示不理解，并义正辞严地联合起来谴责他。
不过，尽管引来了诸多争议，詹森还是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终身教授的身份，一直工作至1994年才正式退休。也因此，詹森因种族言论所受的困扰就一直没停息过。
1977年，著名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就曾试图阻止詹森获得“美国协会”候选人资格。她给出的理由是，詹森的言论如果不加以控制，便会使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种种族主义理论加以支持。米德的阻碍尝试最终没能成功，但詹森背负的骂名也并没有因此消除。1990年代，詹森在伦敦做学术演讲时，还当场遭受抗议者向他投掷西红柿的侮辱。由詹森而来的“詹森理论”这一饱受责备的学术术语，被抗议者频繁用来对付那些“白人优越论”的拥护者，还被进化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公然宣称为建立于“腐朽建筑”基础之上的理论。
詹森的这一遭遇让美国政治学者查尔斯·莫里感同身受，“詹森遭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谩骂。”为詹森作出辩护的莫里，正是1994年年底与哈佛大学教授理查德·J.伯恩斯坦联合出版畅销书《钟形曲线》的学者。而以“美国生活中的智力和阶级结构”为副标题的这本书，继詹森之后，在西方引起了第二场名为“智力战争”的轩然大波。
在这本书中，莫里同样以大量的智力测量与阶级结构测量结果论证，人的智力是由先天遗传决定的，不同的种族具有不同的智力水平。“虽然詹森一直都饱受争议，但他实际上是位非常纯粹的学者，甚至他本身也是个非常单纯的人。他穷尽了一生的心血在专心做研究，却迟钝到根本没想过研究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莫里唏嘘不已地说，“不管怎么样，在我眼里，他都是个卓越出色的人，也是一个在心理计量学领域发表过重要成果的学者。”
同样，在1983年发表过重要文章，称过去半个世纪以来所有发达国家年轻人的IQ指数（智商测试分数）都出现持续增长趋势，且引领出一股“弗林效应”的智商测试权威詹姆斯·弗林，在近期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认同了詹森对心理学研究所作出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贡献”，并断定詹森的发现与种族问题和歧视无关。就像詹森一直强调的，他所说的智商测试是测量智商的有效手段，并没有专程区别黑人或其他少数民族的意思，也没有包含偏见在里面，这种测试和人的大脑运转速度以及心理反应时间有关。这也是詹森在其1980年所著的《心理测试上的偏见》一书的主题，弗林将其称之为心理测量领域内的经典。
很小的时候，詹森便对智商测试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1923年8月24日，他出生于美国加州港口城市圣迭戈，其父母是一家木材店的掌柜。父亲在詹森眼里，一直都是以勇猛彪悍著称，因为父亲在年轻时就独自驾一辆四轮马车勇闯加州。从小到大，詹森都在公立学校上学，读起书来废寝忘食。因为一直喜欢在餐桌上发表自己的读书见解，詹森从父母口中得到了“小教授”这样一个外号。
詹森小时候的梦想是做管弦乐乐队指挥，13岁时，他便因执棒指挥家乡当地的一家交响乐团早早地实现了梦想。他也喜欢收集、饲养蛇之类的爬行动物，后来，他还将这些动物卖给了圣迭戈动物园的爬虫学者。
在1969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詹森说自己之所以对智商感兴趣，可能和高中时一位阿姨送给他的相关主题书籍有关。1945年，詹森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心理学学士学位，并于1956年从哥伦比亚大学获心理学博士学位。其后，詹森在伦敦精神病学研究所当了一段时间的研究员，与人体人格与智力方面的权威专家汉斯·艾森克共事。1958年，詹森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致力于研究人的智力与行为之间的关系。也是在那里，詹森认识了自己1960年与之结婚的妻子芭芭拉·简·德拉姆，并共同育有一女。
相较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奉行的激进主义，詹森其实是个十分低调的人。“詹森在伯克利呆了那么多年，如果你在校园里偶尔碰到他，可能会觉得他更像教商科或法律的教授，而不像做心理学研究的人。”《怀疑论杂志》前主编弗兰克·美诺在很多年前这样写道。
“他人非常友善。”1980年代末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曾听过詹森不少课的教育心理学家弗兰克·沃瑞尔这样说。作为一个有着乌拉圭特立尼达血统的非洲后裔，沃瑞尔回忆说，自己在上学时曾被不少同学警告要注意躲开詹森这个种族主义学者，“但我从没见过他有任何种族倾向。因我本身成绩好，他总会非常开心地给我打全班最高分。”沃瑞尔倒是对詹森在学科上的矢志研究以及对数据上的坚持印象十分深刻，“我经常同他争论，但他说的话总是：‘你要给我看数据’。”沃瑞尔说，“我知道他的很多想法被有些人误解为种族主义，但他只是把他看到的数据解释给我们听而已。而且他所说的智商差距，并不代表否认人的内在本质及其存在价值。”
虽然近些年来，已有研究表明黑白人种间的智商差距已经缩小，詹森仍未动摇自己多年来在这个观点上的坚持：智商差距以人的内在根基与遗传因素为基础，后天养育和环境影响是其次。“人种差异研究怎么可能是种族主义？”1996年接受《泰晤士报高等教育增刊》采访时，詹森说。为了更方便理解，他将自己所做的研究与人类学家和医学研究人员对不同人种间的人体区别所做的研究进行了类比，“我也只是在做以‘普通智力’为关注点的研究而已。”詹森说，他和其他研究人员并没什么本质区别。
文/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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