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設心理學的精靈(Witch Meta-Psychology):法蘭西與德意志的精神分析(1)
蔡榮裕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
游佩琳 挀興復健醫院精神科
各位女仕,各位先生,各位前輩與晚進:
歡迎你們參與這場來自遙遠歐陸的精神分析盛宴,「友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衷心感謝Mme. Gilberte Gensel與Dr. Alf Gerlach千里迢迢來到台灣這個美麗小島。我先簡短介紹兩位嘉賓。
Mme. Gilberte Gensel來自巴黎的精神分析師,她歷屬於APF/ IPA這個組織,APF(2)是頗具法國意識的團體,亦是法國重要的精神分析組織,它是介於國際精神分析學會與拉岡學派之間的重要團體,有不少出色的精神分析師,如目前國際精神分析學會(IPA)會長Pro. Daniel Wildocher(3),以及出版頗具影響力的「精神分析辭彙」的作者:Jean Laplanche & J.-B. Pontalis等。她個人的經歷亦相當豐富,請參考活動手冊第三頁。
Dr. Alf Gerlach德國精神分析師,目前是"German Society for Psychoanalysis, Psychotherapy, Psychosomatics and Depth Psychology" (DGPT)的副主席,DGPT是一個容納德國不同取向精神分析的機制,另也包括了容格學派與阿德勒學派的組識;他目前也是China Working Group (IPA)的主席,定期至中國發展精神分析已超過二十年了,更多的簡介請參考活動手冊第四頁。
簡介兩天四場主要學術活動之前,我先說明何以我們將此次活動的標題訂為:「後設心理學的精靈」。這是(臺灣精神分析)學會行政小組成員:劉佳昌、游佩琳、劉慧卿、陳俊澤、楊明敏與我在某次的行政會議,幾近午夜大家精疲力盡時浮現的想法,畢竟精神分析除了技術之外,理論與技術之間的對話也是密不可分,「後設心理學的精靈」意指 “Witch Meta-Psychology”。「後設心理學」這字眼早在佛洛伊德與好友Fliess的通信(4)裡即偶出現,依Jean Laplanche & J.-B. Pontalis在「精神分析辭彙」(5)裡的說法,它意指從經驗的真實(empirical reality)裡建構某種概念模式。佛洛伊德於1937年 “Analysis Terminable and Interminable”第三部分討論精神分析的治療目標時,提及本能的「馴化」,也就是說讓本能能夠與自我(ego)完全地和諧,不只是一意地尋求自身的滿足,但他亦提及到底做到此種狀態呢?他表示這不易回答,只能引用哥德的名著「浮士德」第一幕第六景裡的說法:「我們終究需要召喚巫師(witch)來協助我們」,這就是「後設心理學的精靈(Witch Meta-Psychology)」,若沒有後設心理學的臆測或想像,我們亦無法前行。(6)
至於「後設心理學」(7)乃意指精神分析從三個向度來觀察與了解事件,包括地誌論(或譯「拓樸論」)(topographical)、動力論(dynamic)與經濟論(economic)三向度。地誌論意指潛意識、前意識與意識的不同層次,潛意識做為一個的概念目前已成常識,但依据我們的經驗,要真正了解潛意識是什麼,需要親臨診療室才能有更深入的了解。動力論亦是我們所熟悉的,尤其是它被應用於動力精神醫學(dynamic psychiatry)裡,意指某些相關因素間的相互變動消長,但若缺乏地誌論與經濟論的思考,將易被誤導只成為意識認知內容的相互消長。至於經濟論意指人類心智機制的潛意識運作的原則,乃是依循「享樂原則」以相對地較省力、較少傷痛的方式,建構日常行為與構成某種症狀,它的相對面是「現實原則」。
接下來我依演講順序簡短介紹內容。Mme. Gilberte Gensel「精神分析師的養成」裡強調無論他的大學課程為何,對於一個分析師的養成而言,唯一可以接受的便是以他自身屈從於個人的分析,然後接受督導分析。並支持非醫生所作的分析(8)。Dr. Alf Gerlach在「精神分析與歷史科學裡的巫術研究」,以巫術的研究為例,並以臨床案例為輔助,例如他於1995年所研究,在南中國曾出現的集體歇斯底里流行案例,意圖建立精神分析與歷史之間的對話。Mme. Gilberte Gensel在另兩場報告裡,「無意識的輪廓」強調在分析的操作與實踐中,無意識的形構得以具體化,成為可被觀察的:夢、誤為、玩笑、症狀等等。並探究潛意識是否只是理論上的虛構?開展對於潛意識問題性與謎樣性。(9)至於在「伊底帕斯情結」的主題裡,她強調伊底帕斯情結是普遍存在的,由想像的面向以及象徵的面向,來探討性認同的定位與疏導驅力的要求、使它成為社會所接受認可的過程。(10)
最後再度感謝兩位來自遠方的嘉賓,以及在秘書長游佩琳醫師監督下默默協助此次活動的秘書群,請各位替他們鼓掌,並感謝各位的親身參與。
註:
1. 此篇文章是臺灣精神分析學會2005.04.31-05.01於台北六福皇宮蘭花殿舉行的「後設心理學的精靈:法蘭西與德意志的精神分析」學術研討會時,所發表的開場白。英文部分是游佩琳醫師的翻譯。為了發表於精醫「通訊」,再增加一些內容,但為了不破壞原來開場白架構,以及為了保持通訊專欄風格的一致性,筆者將新增資料置於註解的部分,但新增註解部分並未譯成英文。另本文所簡介的內容僅包括公開演講部分,另有些活動是分析學會內部學術活動,則未列於此。
2. 法國精神分析學會(Association Psychanalytique de France)。這個團體在法國當年是與Lacan很有根源的團體,但它是屬於國際精神分析學會(International Psychoanalytical Association, IPA)的組識,而不是拉岡陣營(Lacanian)。
3. 法國Prof. Daniel Wildocher, Mrs. Helene Wildocher , Mme.Gilberte Gensel與阿根廷的Mme. M. Serebriany將於2005年聖誕節左右一起來台進行學術研討會,有興趣者請保持與分析學會聯繫。
4. “The Complete Letters of Sigmund Freud to Wilhelm Fliess 1887-1904”,J. M. Masson英譯本,1985年,Harvard Univ. Press。這是了解精神分析歷史與根源很重要的一本文獻。
5. Jean Laplanche & J.-B. Pontalis: “The Language of Psychoanalysis”,1973年由Donald Nicholson-Smith英譯出版(Hogarth Press, London )。中譯本:「精神分析辭彙」,沈志中、王文基合譯,陳傳興監譯,2000,台北:行人出版社。
6. Freud, S. (1937) Analysis Terminable and Interminable, p.225, SE. 23, London: Hogarth Press。要理解此處所引用的意義,最好回到哥德的名著「浮士德」裡了解前後的脈胳,以避免將此處的「巫師」或「精靈」理解成神秘化的傾向。我個人的解讀是,當浮士德覺得不再年青而需要女巫的葯方以獲得再度的年青時,浮士德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亦如分析的進行,若缺乏理論(理論或許一如巫師的葯方)則無法前行,但若只依循理論而強置於個案身上,那麼個案是什麼呢?這種理論的強置,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7. 精神分析是否需要後設心理學?這亦有人爭議,有人覺得以講究療效因子並操作那些因子變數即可,而不需要後設心理學,我個人的立場是,精神分析需要後設心理學,尤其是佛洛伊德的後設心理學仍頗具重要性,而不是將精神分析只變成操作一些所謂的治療因子的技術,如此將使精神分析被扁平化地思考,而喪失了精神分析100年來的論述優勢。雖然不是盲從於佛洛伊德的思考,而忽略了我們自身的經驗。
8. 在本文的省思中,是企圖呈現精神分析並不是由書寫文字中所記載的知識所構成,經由閱讀和研習是不足以使它被吸收融入;精神分析是奠基在對未知處境的容忍(因此是一種非知識,而不是一種罔顧無知),唯有如此才可使無意識的真理浮現。外行人分析(Freud, S. 1926, Lay analysis。)的問題—佛洛依德終其一生,強烈地支持非醫生所作的分析—將在這場合廣泛地被討論。(這是Mme. Gensel親寫由楊明敏中譯的部分簡介。)
9. 無意識的輪廓:(是)抽像的現時 : 不可觸摸的,無法掌握的?理論上的虛構?對佛洛伊德而言,心靈是無意識的,而意識是感知心靈的器官。被潛抑的內容,驅力的運動,嬰兒性特質的表現,人類心靈中生之驅力的啟動機,這些都構成了無意識的一部份。然而,也包含了一種虛擬的認識,以及如謎的死亡驅力(在這導論中,不擬討論)是在分析的操作與實踐中,無意識的形構得以具體化,成為可被觀察的:夢、誤為、玩笑、症狀等等。此處僅僅是論及無意識織錦般繁複網路中的幾個環節,目地在於開展問題性、呈現謎樣性,而非給予確定的答案。(這是Mme. Gensel親寫由楊明敏中譯的部分簡介。)
10. 伊底帕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是不足以保證他們的結晶—胎兒,可以成為一個人。伊底帕斯情結是普遍存在的。這個斷言是來自一位當代知名的人類學家Maurice Godelier,他是民族誌學者、哲學家Levi-Strauss的學生與繼承者。在 1897年10月,給友人Wilhelm Fliess的一封信中,佛洛伊德借用Sophocle加以戲劇化的希臘神話:伊底帕斯王,成為知名的隱喻。他的目地在於闡明,他所查覺到的,一方面在性認同的定位,另一方面,疏導驅力的要求,使它成為社會所接受認可的,小孩如何在這兩方面自處於家庭的群體當中。此處,伊底帕斯情結將由想像的面向,以及象徵的面向來探討。(這是Mme. Gensel親寫由楊明敏中譯的部分簡介。)
Opening Remarks for “Witch Meta-Psychology: Psychoanalysis in France and Germany”
Dr. Jung-Yu Tsai
President, Taiwan Center for the Development of Psycho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