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人类意识的至高境界

（归根心理学第十三讲）

孙泽先

 

悟，是古代宗教极其重要的概念。无论道教还是佛教，都以归根悟道为宗旨，都认为悟就是得道，得道才能成仙、成佛。什么是佛？佛学认为，佛是已悟之众生，众生是未悟之佛。可见，佛与众生的差别，原来只在于一个“悟”字。可见悟是多么重要。

悟，也是归根心理学中极其重要的概念。归根心理学要把“悟”这个重要概念从宗教学里面解放出来，让它在现代生活中发光发热。实际上，悟是人类意识发展中所产生的特殊能力，是归根理顺根结、重建人格、开发潜能中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也是生命力、凝聚力、洞察力和创造力的源泉。

 

悟——人格重建中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悟”字，由“忄”和“吾”两个部分组成。“忄”就是“心”，“吾”就是“我”，就是“自己”。所以，“悟”字本身就告诉我们，悟是发生在自己内心的事情。这叫做“悟在我心”。这就是说，悟不是从外部强行输入的，而是由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

悟是在归根的过程中产生的。归根的过程就是理顺根结、重建人格、发掘潜能的过程。根结在归根过程中理顺，人格在根结理顺中重建，潜能在人格重建中开发。在这个过程中，当人格重建出现了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就产生了悟。悟，意味着人格档次的跃升以及自身潜能的释放。

在中国，研究悟的历史已经超过两千年了。然而，迄今为止，很少有人从心理学角度对悟进行实用性开发。人们对于悟尚未给予应有的重视，很多人不知道悟对人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到底有什么用途。

如果说读书是学习，这是人们普遍认同的事情。

然而，若说练功归根也是学习，就不是人们普遍认同的事情了。

实践经验证明，练功归根的确也是学习的过程。在练功归根过程中，常常能够迸发灵感与激情，对解决所面临的难题大有帮助。这是练功归根理顺根结过程中重建人格、开发潜能的一种表现。宋代理学家朱熹就懂得这个道理，在他创办的白鹿洞书院之中，规定学员“半日读书，半日静坐”。

这个道理，在电脑日益普及的今天，是不难理解的。读书，就如向电脑中输入信息。练功归根理顺根结，就如提高电脑处理信息的能力，加大内存容量，提高运算速度，使电脑不断升级。

 

悟的体验

我在研究气功的过程中，深切感觉到了悟的力量。数十年中，为了深入研究气功，我在中医学、心理学以及宗教学等方面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感到我已经找到了气功——宗教——心理学之间的内在联系，但是却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表述。就象哑人做了一个梦，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讲给别人听。

直到有一天，我在练功过程中产生了一次强烈的内心体验，这个问题才彻底得以解决。

记得那是夜里练功时，眼前浮现出“太极八卦图”。

 

太极八卦图，是《易经》（The Book of Changes）中的图示之一，用以形象说明“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德经》第40章）的道理。它开始慢慢旋转起来，然后越转越快。突然，它停了下来，停在一个倒置方位，变成一棵树的形状，我称之为“周易归根图”。

这时，在我内心深处产生了强烈的震撼，眼前一片光明，过去研究所及的方方面面，一下子融为一体，心中发出前所未有的喜悦。这虽然是刹那之间的体验，但归根心理学正是在这一刹那成熟了、诞生了。

悟，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瞬间神秘体验，它具有超越时空、超越思维的性质，是归根过程中人格重建的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是对天人合一、万物同根的透彻领会。伴随着悟，往往产生明显的光明感、震动感、愉悦感、满足感、解脱感、超越感、重生感、静谧感、合一感、空无感。悟的体验是刻骨铭心的。它是掘破心头漫漫长夜的惊雷闪电，它是心底智慧火山的勃然喷发。尽管它发生于刹那，却足以对人生产生根本的影响。

 

悟是超越三维逻辑的能力

人们需要悟。

科学家需要悟，他们要用创造性思维去发现更多的奥秘。

工人、农民需要悟，他们要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给人们提供更多更新的产品。

学生需要悟，他们要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提高再提高。

运动员需要悟，他们要不断刷新世界纪录。

作家、诗人需要悟，他们要用喷涌的文思为读者奉献华章。

音乐家、歌唱家需要悟，他们要用饱满的音符去震撼人们的内心世界。

所有的人都需要悟，因为所有的人都希望最大限度地发掘自己的潜能，完成自我实现。

问题是，悟的关键到底在哪里？只有掌握这个关键，才能把悟这匹独往独来的行空天马，变成能够载人征战的千里宝驹。

要想找到悟的关键，必须懂得超越（transcend）。

什么是超越？

超越，就是“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因为传统观念往往会成为我们前进中的障碍。这种障碍，在佛学中称为“所知障”。

归根理顺根结是一种体验根性的实践。然而，如前所说，根性是不可言说、不可思议的。根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这种存在，是我们用传统思维所无法达到的境地。我们的传统思维模式可以称为“三维逻辑”。这种逻辑乃是建立在人类对于在三维空间的惯常体验的基础之上。对于三维逻辑以内的事情，我们能够理解和接受；而对于三维逻辑以外的事情，我们就难以理解和接受了。

悟就是超越三维逻辑的能力。归根心理学认为，归根理顺根结是重建人格的过程，也是发掘潜能的过程。当归根理顺根结、人格重建的过程中出现了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就会产生悟。

这里有一个假设的例子，或许对我们有所启发。

平面属于二维空间。假设在这个二维空间生存着一个人，那就应该是一个二维空间的人。如果我们画地为牢，在这个人的周围划上一个圆圈，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感到绝望。因为按照二维逻辑，他会认为，这圆圈的360度，无论从哪里都不能找到逃脱之路。假如有一天，他突然明白了，这世界不止是二维的，还存在着三维世界。当他突破了二维逻辑的束缚时，就会发现，这圆圈的360度，无论哪一处都是解脱之门。只要他站起来奋力一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跳出这个牢笼（图4）。

这奋力一跃之心和奋力一跃之举，便是悟、便是超越。

 

“悟”与马斯洛的“高峰体验”

在现代心理学领域中，能够明确认识到悟的重要性的西方人，是美国人本心理学家马斯洛（Abraham Maslow, 1908 - 1970）。

马斯洛曾提出一个人类需要的金字塔学说。他认为，人类有五个层次的需要。高层次需要的产生，要以低层次需要得以满足为前提。就像垒建金字塔一样。最基础的是生理的需要（the physiological needs)，第二层是安全的需要(the safety needs)，第三层是归属和爱的需要（the belongingness and the love needs）。第四层是尊重的需要（the esteem needs），最高一层是自我实现的需要（the needs for self-actualization）。

马斯洛认为，自我实现的人，能对天赋、能力、潜能等等方面充分开拓和利用。这样的人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对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总是尽力去完成。自我实现的人具有以下特征。

一、能准确充分地认识现实。

二、表现出对自己、对别人以及对整个自然的最大的认可。

三、表现出自然、朴实和纯真的美德。

四、常常关注各种社会疑难问题，而不是自己。

五、具有喜欢独处和隐静的品质。

六、独立自主，不受文化和环境的约束。

七、呈现出一种清新不逊的鉴赏力。

八、常常感受到“高峰体验”（peak experience）。

九、较易具有一种全人类的同一性。

十、建立仅与少数人深厚久远的人际关系。

十一、易于接受民主的价值观。

十二、具有很强的伦理观念。

十三、具有发展完善的、非敌意的幽默感。

十四、具有创造性。

也许，这就是西方人所理解的“得道成佛”的现代标准。

在上述诸多特征中，马斯洛特别强调的是“高峰体验”。他说，高峰体验是一种与深刻宗教体验近似的、剧烈的和压倒一切的入迷、极乐和敬畏。在达到高峰体验期间，自我是超越的，而自身则被能力感、信心感和决定感抓住了。这是一种深厚的情感。获得这种情感的人会感到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完成或不能改变的。

马斯洛列举了高峰体验的十二个特点。

一、有一种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加整合（统一、完整、浑然一体）的自我感觉。

二、与对方、与自然融合，相对忘我。

三、感到精力充沛、充分燃烧、顶峰。

四、行动轻松自如，行云流水，瓜熟蒂落。

五、富有责任心和主动精神。

六、最大限度地突破“框框”。

七、更加正直、坦率。

八、创造性，即兴发挥，斐然成章。

九、充分表达自己的特色。

十、摆脱了过去与未来，具有最强的此时此地感。

十一、不受世俗陈规旧律的支配。

十二、带有一种神秘的喜悦。

马斯洛所说的“高峰体验”，对于现代人理解“悟”的概念有很大的借鉴作用。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才能获得“悟”？

马斯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高峰体验可以出现在倾听音乐之时，可以出现在林间散步之时，可以出现在跳舞唱歌之时，甚至可以出现在完美性交之时。

其实，在中国，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几千年以前就有了。归根心理学就在讲述这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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