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使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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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家
湖南科技出版社 2016-10-10

心痛是矫情还是真痛?

失恋真的和被热咖啡泼到差不多疼吗?

哀莫大于心死。

小一些的时候,大人老是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叫心痛。说实话,我觉得事实正相反,长大以后,人更坚强、更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反而不会觉得那么痛。

一直以来,大家都对心理的疼痛(emotional pain)重视太少了。即使岁月流逝,不经意间还是能够将深埋在记忆中的疼痛唤起;有人甚至会用物理疼痛来转移心痛;更为普遍却讽刺的是,人们对有物理疼痛的病人更加同情。心痛,比身体的物理疼痛更加糟糕。

2003年:“排斥”和物理疼痛相似

早在2003年,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做了非常有名的一个关于“拒绝”的功能性核磁共振实验[1],并在《科学》上发表,截止2015年4月,这篇论文已经被引用了2150次。“排挤他人”真的会让人受到伤害吗?这类社会排斥所导致的心理疼痛在大脑产生中是于物理疼痛是相似的吗?研究人员让受试者在被MRI扫描时,做虚拟的多人抛接球游戏 (就是多个人围成一个圈,然后相互抛球并接住),玩了一会儿后,逐渐不再给受试者递球,换言之,其他的虚拟玩家将受试者排斥在圈子之外。与物理疼痛的多个研究结果相比较,这个实验发现:

1. 与“一直没有被排斥”的状态相比,被排斥的时候,大脑的前扣带回皮层(ACC) (下图蓝色区域)更加活跃,强度与自我评价的心理不适感成正相关;

2. 同样在被排斥的状态下,大脑的右脑前额下腹 (下图蓝色箭头)更加活跃, 并且强度与自我评价的心理不适感成负相关。

这篇论文给研究“社会心理疼痛”奠基了理论基础,被拒绝、被孤立或是失去珍惜之物都会导致与物理疼痛相似又有不同的“社会心理疼痛”。

2011年:失恋和被热咖啡泼到差不多疼

密歇根大学的研究团队发现,在受试者被热咖啡烫到或看见刚刚分手的前女/男友的照片时,核磁共振显示在受到物理疼痛时的大脑激活区域和受到精神疼痛是一样的 (上图粉红色两个区域)。而且在经历精神疼痛时,大脑负责欲望和成瘾的奖赏系统的相关区域也会被激活 (上图棕红色两个区域)。

2014年:不是一回事儿!

以上的这些发现都似乎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无论是精神原因还是物理创伤,疼痛对于大脑而言是一样。对于研究精神创伤的科学家来说,这个认识给治愈有精神创伤的病患打开了新思路:可以直接给正在经历精神疼痛的病人吃传统的止痛剂,如在英国药妆店能买到的扑热息痛 (paracetamol),感冒发烧,痛经都可以吃的“万能药”。

但2014年最新的研究却推翻了这个结论[1]。虽然从大范围来看,物理和精神疼痛会激活相似的大脑区域,但通过使用新的分析工具,就可以看到,两者大不同。

研究人员认为,精神疼痛可能和悲伤或抑郁更加相似,而非物理疼痛。那么这项发现,不仅推翻了之前十年的认识,也将心理疼痛的治疗指向新方向——停止给失恋的人吃普通的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