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罗杰斯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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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基尔申鲍姆著
中央编译出版社本社 2016-1
9787511728012
98.00

序言

近年来,当朋友们听说我在为卡尔·罗杰斯作传时,他们会问我,“你不是在25年前就写过这部传记了吗?”这个问题背后的疑惑是,为什么要重写一个人的传记。要知道,罗杰斯于1987年去世。还需要我做更多的解释吗?

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提供5个答案——我的新作在五个方面明显区别于德拉克特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成为卡尔·罗杰斯》。我们正是通过这些区别来了解一本书的作者和该书的主题的。

首先,此前的罗杰斯传记对他的介绍止于1977年,而他在此之后又活了10年。不仅如此,罗杰斯75岁至85岁的这10年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段时期。正是在这段时间,罗杰斯进一步发展了他的有助于改善人际关系的当事人中心方法,并将这一方法应用到群体冲突和国际冲突的解决过程中。罗杰斯和他的同事们在跨文化交流和维护和平上做了许多重要工作,他们发起了卡尔·罗杰斯和平计划和其他活动。为此,罗杰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提名。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罗杰斯在这些方面取得的成就。这些成就不仅本身具有重要意义,还能让人们在一个更广阔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下,思考罗杰斯在社会心理学心理治疗以及群体合作上的贡献。可以说,了解罗杰斯生命的最后10年对于全面了解他本人以及他的成就是十分必要的。

其次,相比与罗杰斯去世之前的年代,我们现在对他了解得更多。这里的“我们”不仅包括我自己,还包括罗杰斯的许多朋友和同事。关于罗杰斯的许多方面的信息都是公开的。尽管罗杰斯本人对自己生活和事业的一些重要领域不愿多谈,但我们可以从他捐赠给国会图书馆的私人文件和现存于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巴巴拉分校图书馆的其他文件中了解这些情况。这些文件记录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例如,他和中央情报局的密切关系、他对酒精和女人的热爱、他相信超常的精神和灵性以及他去世之后我对他的好友和同事的采访。这些资料向我们揭示了一个甚至超出熟悉他的人想象的更复杂,也更有趣的人物。

可以肯定,罗杰斯是愿意人们最终了解他的这些故事的。罗杰斯曾对我说,他很高兴有人愿意在他去世后重写他的传记,他之所以将文件留给我是因为他不愿某些事情在他仍然在世时被披露出来。后来,他的确在去世后向研究者公开了所有文件。罗杰斯的女儿,也是他最亲密的工作伙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会保存一些对他本人进行批评和攻击,或者内容容易引起争议的信件和文件,而这些资料可能会损害他在后人及崇拜者眼中的完美形象或给予反对者以攻击他的口实。事实上,的确有一位替罗杰斯作传的知名作家,为求产生轰动的效果,刻意地选取其中的某些信件对罗杰斯进行断章取义、脱离事实的描绘。但另一方面,这种“大胆解读”本身反映出入们开始以一种更全面、更均衡、更细致的角度来观察和理解罗杰斯。

更重要的是,罗杰斯想要我们了解他性格中所有的复杂性。因此,他将这些私人记录留给后人并不让我感到吃惊。罗杰斯一生都强烈渴望被人了解,并愿意与人交流,建立亲密关系。尽管罗杰斯愿意在他的著作、治疗过程、会心谈话中与他人分享自己的观点与经验,但关于自己生活的某些重要方面,他仍然会保守秘密。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罗杰斯一直不支持所谓“罗杰斯式”的僵化思维。他不想充当偶像,盲目地被人效仿。他希望人们相信自己,有独立的见解。我认为罗杰斯之所以将他所有的文件留给后人,原因是他想最后一次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经验,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人们,他并不完美,千万不要把他置于神坛之上,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思想。

本书与较早的罗杰斯传记的第三个区别在于,我们这一代人用了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时间来了解罗杰斯对心理学、心理辅助学以及社会的贡献。在20世纪70年代,罗杰斯的一部分历史贡献就已经为人们所知了,但他的大部分成就在当时尚无定论。例如,当时的人们还难以确定,罗杰斯的会心团体疗法,或“全功能的人”和“未来人”的概念究竟是引领了未来的发展方向,还只是一时的潮流?究竟是天才的科学预测,还是昙花一现的大胆假设?尽管其中一些问题至今仍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今天的人们至少可以从更广阔的历史视角看待罗杰斯的工作。本书的最后一章,也是新加入的一章,将会对心理治疗和当事人中心疗法过去几十年的研究和发展成果进行全面检视和总结。

第四个区别是,经过过去30年的准备,这一主题在我头脑中已逐渐成熟了。我第一次与罗杰斯见面时,就向他表示愿意写他的传记,并请他提供必要的帮助,当时我只是一个20多岁的博士生。虽然我十分欣赏罗杰斯以及他的思想,但我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以人为中心学派的咨询师。在接下来的7年里,我做了大量调查工作并开始进行写作。我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和实践经验,综合考虑罗杰斯的心理疗法和其他的心理辅导方法。我并没有被罗杰斯的威名吓住,也没有因为尊敬他而失去自己的独立判断力。(事实上,若干年后,在罗杰斯去世之前的几个星期,他让我和他一同编辑他的一部著作集。他对我说,“我请你帮忙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要比我和这里的任何同事之间的‘距离’都更大。”)男一方面,我需要他的合作,但他对我却一无所知。因此我一开始就向他提议,如果他愿意在写作中向我提供必要的帮助(接受我的采访,允许我查阅他的文件、告诉我他现在和以前同事的地址等等),他将有权决定这部传记何时出版。他接受了我的这一提议。我相信,这一协议不会影响这部作品,而且他一定会喜欢最后的成书。实际上,我将本书的前几章寄给他修改,他看过之后,主动放弃了协议,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完全信任我,不希望这一协议妨碍我的批判精神,并建议我在书中更多地提出自己的观点。我尊重他的意见,尽自己在当时最大的能力这样做了。然而,30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我承认,在20世纪70年代,我仍然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年轻人。从那时起,我对罗杰斯、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教育、人类状况——简而言之,生活——的理解逐渐变得成熟了。我希望,这部作品能从更理智、更平衡的角度反映我要讨论的主题。

罗杰斯在他的最后一本书中写道:“写作是我和一个在某种真实的意义上我并不在其中的世界交流的方式。我非常希望能被人理解,但我知道这一愿望很难实现。”自罗杰斯童年时代起,这种缺乏归属感就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中了,并且终其一生,他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但我相信,人们最终是能够理解卡尔·罗杰斯的。我希望本书能帮助罗杰斯实现他的这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