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性格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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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阿什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2013-06
9787505727557
32.80

前言

“大夫,我还正常吧?”

我是个精神病医生,曾一遍又一遍地从病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询问。提这种问题的人有我的朋友、家人、患者,有的甚至刚认识不久。好像每个人都在嘀咕,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和言谈举止是否“正常”。

什么是“正常”?“正常”为什么如此重要?我们在孩提时代就被告知具有某种天赋,这些天赋使我们与众不同。如果“正常”仅仅意味着我们的行为和别人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人不应该独一无二吗?不应该喜爱自己本来的样子吗?

不过,一谈到心理健康问题,人们还是会担心自己。

我遇事没有耐心,注意力难以集中,是不是患了注意力缺陷多动症?

自我意识太强,总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这算不算是自恋癖?

我的情绪有时候会大起大落,怎么办?我是不是有双相障碍?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绝对是否定的!

有些性格特点本来就是正常人性格中的一部分,当这些特点表现得特别偏激甚至极端的时候,才会被定义为“精神病”。人们最为担心的也是这些性格中的不稳定因素。然而,也正是这些形成了每个人的个性,它使我们与众不同,甚至比别人伟大。

本书讨论了人类最为常见的八种性格特征,旨在让读者了解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如何正确利用和驾驭这些性格特征,以取得积极和正面的效果。

譬如,你能驾驭自己喜欢冒险的天性,在事业上勇于开拓、闯劲十足吗?还是被它驾驭,鲁莽冒进、四处惹祸?

你是完美主义者吗?这种性格是让你的工作尽善尽美,无可挑剔,还是束缚住了你的手脚,让你效率低下,总是不能按时完成工作?

你遇到烦心事会怎样?是积极解决问题,还是胆小怕事、处处逃避?

审视并剖析自己是件可怕的事情。你可能会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并陷入忧虑之中。你还可能会联想到媒体报道过的一些可怕的事情,把自己与里面提到的人进行比较,那些人原本看上去很正常,但最终证明都是些“疯子”。为了克服追求完美的天性,或甩掉喜爱冒险的秉性,你开始考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去服用一些药物。你可能会刻意改变自己,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

这个问题我已经研究了25年。我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尤其是在生活和事业发生转折的重要关头。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很难熬,因为这种时候面临的情况变幻莫测,需要采用新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我多次体会到抱着所谓“正常人”的模式挣扎似乎更容易,而要向前跨越,留住真正的自我却很困难。

在我的经历中,其中一次这样的自问发生在2008年的夏季。那是在拉斯维加斯,但事情的源头还要从路易斯安那州的莱克查尔斯市说起。

1987年,我结束了精神病医生的实习,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返回了莱克查尔斯。这座美丽的小城位于新奥尔良西边,我在这里出生并长大,我的父母也生活在这座小城,我决定在这儿开一家精神病诊所。诊所刚建好时,我特别高兴,我这人天生有股闯劲儿,我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一些新的疗法,我要给这个行业带来变化。总之,我要改变,我要改变世界。

回到小城几周之后我收到了简·哈迪打来的电话。简是当地一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主持人。她说她正在制作一个关于健康问题的系列节目,想邀请我在她的节目中谈谈抑郁症对健康的影响。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那个年代,关注抑郁症的人并不多。在电话里听起来,简是一个既干练又有亲和力的人,而且对抑郁症也颇为了解。于是,我痛快地答应下来。

就这样,我和简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令人吃惊。采访开始后不久,简就坦言自己患有抑郁症,还说她在服用一种叫“百忧解”的药物。“百忧解”是一种早期的抗抑郁症药物,于1993年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流行,因为那年彼得·克雷默写了一本畅销书,书名叫《聆听百忧解》。

今天,如果一个人承认自己在服用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别人听了不会往心里去。但是,在1987年的路易斯安那,承认这种事儿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在当时,患上精神类疾病是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位电视名人通过现场直播的方式当众承认自己患有抑郁症,这不亚于在人群中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简的意外之举引发了我们两人在屏幕上一次有趣的对话。我说医学界在过去的几年里对抑郁症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抑郁症是由于大脑中化学物质失衡导致的,和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等其他病一样,可以通过药物治疗。百忧解虽然名气不小,但它只不过是几种抗抑郁药物中的一种。

节目结束后,简对我说她觉得这次节目很成功。几天后,她又给我打来电话,说观众反响强烈,电视台的管理层也对她赞赏有加。她问我是否有兴趣每期都上她的节目。她说:“我有抑郁症,而且还为此蒙羞。我确信还有其他人正在被这种病困扰着。所以,我想让你从医学角度谈一谈为什么会发生这类精神疾病。”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每逢周一的中午,我和简就会准时出现在电视荧屏中。这个节目每期只有5分钟,我给观众介绍一些医学界对抑郁症、双相障碍症、强迫症以及其他一些心理疾病的最新研究成果,然后,让观众评论和提问。那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路易斯安那的莱克查尔斯,这算得上是一件新鲜事,也被看成是一件大事儿。

这不仅仅是我从医生涯的开始,也让我更好地领悟到了我自己的性格特点。我发现我是个不安于现状、喜欢冒险的人,我如果能充分利用这个特点,就能在精神病临床治疗以外的领域有所作为。于是,我写了一本书,书名叫《抑郁症是如何形成的》。我开始在路易斯安那和得克萨斯举办各种讲座,向各种团体和协会介绍心理常识。与此同时,我也在继续丰富自己的临床经验。我生活得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这是因为我充分而又恰当地利用了自己的性格特征。

我爱好广泛,喜欢划船、骑自行车、开摩托车。我还是世界级的桥牌选手。我发现我的性格非常适合打桥牌。我善于动脑筋,并且有些自恋,即使胜算不大也认为自己不会输,赶上手气不好也韧性十足。和很多高手一样,我的思维天马行空,不囿于常规,并且非常喜欢猜测对手的心思。在牌桌上,我能大概猜出对方握着什么牌,能看出他们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喜欢上打桥牌有特殊原因。我与人交往时,总是能察觉出对方是否真诚(这是典型的奇想式思维),这让我在打桥牌时总是无往不胜。我参加过很多次世界级的职业桥牌大赛,曾获得过第十一名的好成绩。

之后,我的厄运接踵而至,无论个人生活,还是职业生涯,也包括打桥牌。

2006年我离了婚。两个可爱的孩子也都长大,离开了家到外面读书。我以前从行医和拍摄电视节目中获得的成就感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原因稍后解释。

离婚后不久,我选择了做专业的桥牌选手,因为我曾在世界级的比赛中取得过很好的成绩,还从中挣了一笔钱。我当时觉得我是在以一种新的、令人刺激的方式回答一个问题:对我来讲,怎样才算正常?

于是,我打了两年桥牌,直到2008年5月世界桥牌系列赛主赛事临近的时候,我才彻底醒悟,以打桥牌为生并不适合我。不过我还是要打完这次比赛。我飞到了拉斯维加斯,在旅馆里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调整比赛状态。但事情不尽如人意,开赛不久我便一败涂地,惨遭淘汰,真是倒霉透了。这年的大赛就这样泡汤了。

那天傍晚,我离开比赛场地,径直去了彼得罗相,这是一家设在美丽的湖边酒店内的俄罗斯酒吧,里面正在演奏钢琴。我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杯香槟。听着钢琴手的演奏,慢慢喝着香槟,我想了很多。

我默默对自己说:“是的,桥牌是很好玩儿,尤其是我在比赛中赢了大奖之后,但我不能把它作为我的下一个职业,我只能把它当成业余爱好。那么,接下来我该如何发挥我的长处呢?我该向何处去?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我该做些什么呢?”我此时认识到自己当初之所以叛离原有的职业是因为过去的十年精神病学领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我的诊所不断壮大,我有了合伙人,名气也越来越大,我仍然到处给人们讲授关于抑郁症的知识,我想帮助成千上万像简·哈迪一样的人,因为那些人患上了抑郁症,受人歧视。当时全国有很多人患上了这种病,我感觉我们在应对一场民族危机。

当然,一开始时,在众多的声音中,我的声音是非常微弱的。渐渐地,接受我的观点的人越来越多。到了2003年左右,我的努力已经非常成功,与1987年相比,我的诊所的境遇已经大为改观。整个精神病医疗领域也都红火了起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呢?20年前,人们除非病到很严重的程度,否则是不会去看心理医生的。他们只有在极度忧郁、狂躁,甚至精神失常、失去正常生活能力的时候才去向心理医生寻求帮助。

现在不同了。我接待的病人中有很多甚至根本算不上是“患者”,这倒不是说他们的身体没有问题,而是他们不需要精细的治疗和药物。记得有位患者来找我,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很伤心,情绪低落。于是,我问了他一些常规性的问题。

“睡眠还好吗?”我问。

“哦,还行。”

“感觉精力怎么样?”

“挺好的。”

“能上班吗?”

“当然了,每天上班。我的老板和同事都是最棒的。”

“吃饭怎么样?”

“胃口倒没什么变化,”他叹了口气,“就是特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