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大猩猩:无处不在的6大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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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布利斯 Chabris Simons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1年1月
9787300131153
39.80
引言
博比·奈特,曾带领过有“飞人乔丹”在内的“梦之队”,在职业生涯中获得了非凡的成绩。众多奈特曾执教过的队员在提起他时都赞不绝口,但是,他却在2000年被印第安纳大学篮球队解雇。原因是在一位队员向他喊了一句“嘿,奈特,怎么了”后,他抓住了这个学生的胳膊,大声训斥其行为实在太不礼貌了。
如果说奈特仅仅是因为训斥学生的行为不礼貌而被解雇,这实在有点儿不近情理。然而,虽然奈特所执教队伍的队员以温文尔雅著称,但奈特自己的火爆脾气与粗鲁行为就有点儿臭名昭著了。他不但对球员与媒体记者充满了攻击性,还经常指责裁判,为了表达抗议,他甚至曾把椅子扔进过球场内。在公众场合,奈特从来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粗鲁行为,在一期他作为嘉宾参加的脱口秀节目中,奈特向正在对弈的一方大喊大叫。与奈特职业生涯的种种不良记录相比,“嘿,奈特,怎么了”事件实在是小菜一碟。然而,由于印第安纳大学实在无法容忍奈特一向的野蛮行为,就对其采取了零容忍政策,使得一次小小的事件就导致了奈特不得不进入失业队伍。
2000年3月,(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与《体育画报》(SportsIllustrated)报道了众多新球员一起退出印第安纳大学篮球队的事件。报道以尼尔·里德的叙述为线索,讲述了奈特与里德之间的一段恩怨。
当里德还在读高中时,他在篮球队的表现就已经很优异了,之后效力于奈特所执教的印第安纳大学篮球队,成绩同样出色。1997年,在一次训练课中,由于里德在传球的时候没有按照奈特的要求呼喊同伴的名字而遭到了奈特的斥责。面对愤怒的奈特,里德不但没有退缩,还向奈特申辩他已经大声呼喊队友的名字了。根据里德的叙述,奈特立即对他做出了带有暴力性的攻击动作:
“我站在距离奈特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向我扑了过来。由于我们的距离太近,我实在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奈特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说不出话来。我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并不断地向后退,这时大家都冲了上来想把我们分开,那情形就像是小学生在操场打架。最后,还是助理教练丹把奈特拽走了。”
这个事件引起了很多记者的兴趣,相关报道很快就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印第安纳大学不得不应付报道带来的负面效应,并强令教练组暂时采用最温和的策略来管理队员。
考虑到奈特之前的种种劣迹,没有人怀疑里德栩栩如生的叙述。但是《体育画报》的记者却发现,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所叙述的事情经过与里德的口述完全不同。
奈特的前助理教练丹说:“我从来没有上前将他们分开,绝对没有。”
队中另一位在场的队员说:“我根本没有看见奈特去掐里德的喉咙。”
印第安纳大学的副主席克里斯托弗·辛普森经常参加球队的训练课,他说道:“一名队员对我说,绝对没有发生过掐喉咙这样的事,他愿意在测谎仪前作证。”
奈特本人说:“我只是用手抓住了他脖子的后边,但是从来没有去掐他的喉咙,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他早就进医院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自己的记忆是准确的,但是他们对记忆的叙述却是矛盾的。
记忆可靠吗(1)
在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请先来读一列词:“bed,rest,awake,tired,dream,wake,snooze,blanket,doze,slumber,snore,nap,peace,yawn,drowsy”。过一会儿,还会用到这些词。
人们都可能有过这样的经历:忘记了放钥匙的地方;在回家的路上忘记去取干洗店里的衣服;碰到一个朋友却忘记了他的姓名。
对于15位以上的数字,人们一般是不会去尝试将它记住的,因为人们很清楚,自己几乎记不住这么长的数字。如果人们能够清楚自己的记忆不是万能的,对于复杂、大量的信息有时候会无能为力,对于简单的信息也会将它遗忘,那么这实在是一件好事情,这样就可以接着探讨为什么同一个故事会有不同的版本了。
2009年,全美一项对1500人的调查试图研究一般美国人对人类记忆的认识情况。结果表明:有47%的受访者认为,人们一旦亲身经历某事并对此形成记忆,记忆就永远不会再改变了;63%的人甚至认为,人类的记忆就像一台摄像机,可以精准地记录所有的视觉与听觉信息,然后人们就可以在记忆中自由地提取这些信息了。
绝大部分的被访者都认为,人类的大脑可以永久储存记忆信息,而且储存的信息是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想要精确证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是一件很难的事。很多信息的确是被完好无损地储存在大脑内,但这并不能代表所有信息都以这种方式存储。很多记忆领域的心理学家认为,人类大脑不会记录所有传入的视觉、听觉信息,至少有很多细节信息是没有经过处理的,更谈不上存储了。
人们原以为自己可以看见眼前所有的事物,但是无意视盲的发现证明了人们的固有观念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同样的,人们对记忆的认识与记忆的真实工作情况也是存在巨大差别的。本章将为读者阐述,为什么大众对记忆的认识普遍是错误的,以及这种错误认识又是如何误导人们的。注意错觉帮助人们澄清了很多误会,记忆错觉同样会帮助人们解决困扰人们很久的问题。
现在,请回忆刚才所读过的那列词,在继续阅读下文之前,把它们写在一张纸上。
还有什么事情比记住一列词更简单呢?正是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能为你展示信息在记忆中是如何被扭曲的。也许,绝大部分读者可能都不会把15个词全部回忆出来。
我们曾经在学校的课堂上进行过实验,所有学生都不能写出全部,所能回忆出来的基本上是这列词的开头部分与结尾部分,中间那部分词很少有人能够想出来。平均每个人只能记住一半,也就是7个或者8个词。
这些词无非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词,在你读这列词的时候可能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吧!同样的,回忆的时候也没有时间上的制约。20世纪50年代,人类发明的第一台电脑已经可以存储15个以上的单词了,可是发明电脑的人脑,却不能记住这短短的15个单词。
这15个词最神奇之处在于,大约有40%的人在回忆这列词的时候都把“sleep”列入其中。你是否也非常确信在这列词中见过“sleep”这个词呢?事实并不是这样。
设计这列词的初衷就是使人产生记忆错觉,由此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记忆是如何被“篡改”的。在这列词中,几乎所有词都与“sleep”有关,使得人们在回忆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重构记忆,就让“sleep”有机会成为回忆产品。
记忆可靠吗(2)
实际上,人们的记忆信息并不是现实的复制品,每次回忆都是一个信息重新整合的过程,这个过程还要受到个体主观意识的制约。记忆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可靠。
当事人的回忆为何如此不同
在奈特与里德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时,一卷录像带出现了,这卷录像带完整地记录了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
里德正确地记住了奈特掐他的喉咙,至少有一瞬间抓住了他脖子的前部,但是,他之后的记忆并不准确了。可能是记忆发生了扭曲,也可能是他把记忆的细节重新进行了详细的阐释,总之已经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合了——助理教练丹没有像里德说的那样将他们分开。虽然里德的记忆发生了变化,但却不是没有规律地、任意地改变,而是至少遵循了他固有的思维方式和原有的知识经验。在看到那卷录像带以后,里德说道:
“我清楚地记得发生了什么,这卷的录像带也证明了发生了什么。我想,这样的场面对于我这样一个只有20岁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直到现在我仍不认为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从录像带中已经看到了,我并没有撒谎。当大家都过来拉开我们时,丹就站在离我5英尺的地方,所以我记得是丹把奈特拉开了。”
客观地说,奈特与里德的记忆都是不准确的,他们的记忆信息都是经过各自大脑加工再处理过的。在这卷录像带出现之前,奈特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表示,他没有对里德有过什么粗暴的行为,正如同他从来没有对其他队员做出粗暴行为一样。对于奈特来说,这个事件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类似这样的事件经常发生,奈特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奈特看来,训练课上有一些身体接触是必不可少的,例如,如果某个球员的站位不合理,他就需要把这个球员从一个地方拽到另一个地方,如果是技术姿势不对,就更需要手把手地教。所以,这个事件被奈特大脑的认知系统处理成和平常训练课一样的,不可能引起暴&力&冲&突的事情。然而,这件事对于里德来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就像里德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20岁的小伙子,这件事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里德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奈特突如其来的行为被里德的大脑认知系统记录成奈特故意掐住他的脖子,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痛苦而难忘的。
虽然奈特与里德的记忆相悖情有可原,但是在“掐脖子事件”中,
其他在场的当事人的回忆也不尽相同就有点令人难以理解了。其实,这
并不是最极端的例子,请看下面的故事。
2002年的夏天,莱斯利与狄西夫妇在吃过晚饭后驾车回家。狄西开车,他的妻子莱斯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在他们等待信号灯的时候,莱斯利发现右手边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前进方向与他们相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另一个人,上前把骑自行车的男人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并用一把小刀猛刺他。莱斯利听到了一声声惨叫,她马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911,却被通知所有线路都在进行通话,需要等待。
当911接线员接听莱斯利电话时,已经是一分钟以后的事情了,那个凶手也已经逃之夭夭了。此时,交通信号灯变成了绿色,他们继续前进,莱斯利在电话里描述她所看到的一切。受害人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他在遇袭时骑着自行车,凶手则是穿着一条牛仔裤。然而,在莱斯利向911接线员描述凶手特征时,她却与狄西发生了争执,原来是因为他们对凶手的身高、衣服的样式等特征的描述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很快,他们发现唯一能够统一的就是凶手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作案凶器是一把小刀。其他方面,他们各执一词,使得911的接线员感到有点儿无所适从了。
记忆可靠吗(3)
两个人在同样的时间以同样的角度共同看到了一件事情的发生,而后又经过同样的相隔时间来回忆,这种情况其实是不多见的。为什么狄西与莱斯利的观察地点完全相同,对凶手特征的回忆却是完全不同的?对于这个问题,本章稍后的部分将对此进行解释。
谁修好了挡风玻璃
在电影《漂亮女人》(PrettyWoman)中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片段,茱莉亚·罗伯茨与理查德·基尔在酒店的房间里共进早餐。当罗伯茨拿起一块羊角面包后,放在嘴里的却成了一块薄饼。
电影《刀锋边缘》(JaggedEdge)更是夸张,格伦·克洛斯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场景居然变换了三次外衣。
在电影《教父》(Godfather)中,桑尼的汽车上的挡风玻璃被子弹击中而出现了裂纹,但是几秒钟过后,玻璃居然神奇地复原了。
请回忆,你在看这些电影的时候是否发现了这些穿帮镜头?电影中出现穿帮镜头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与电影的拍摄方法有很大关系。电影并不是按照观众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播放顺序拍摄的,导演要根据演员的档期、场景的变换以及天气、工作人员的安排等众多因素来安排摄制顺序。每一个场景都需要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最后再重新进行剪辑才可以在电影院里公映。
在影视剧的拍摄过程中,有专门负责每一个场景的连续性的人,即脚本管理员。脚本管理员要负责管理所有细节上琐碎的事情:演员应该穿什么,站在哪里,甚至是哪只脚迈在前面、哪只手放在裤兜里,演员早餐吃的是羊角面包还是薄饼,汽车的挡风玻璃是应该有裂纹还是完好无损。如果脚本管理员犯了错误,那将是无可挽回的损失,制片人会因考虑制作成本而拒绝重新拍摄,只能依靠剪辑人员的后期处理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尽管如此,影视作品中的穿帮镜头还是屡见不鲜。哪怕是在电影《斯巴达》(Spartacus)这样的大制作中,也还是能看到王宫里的奴隶戴着手表。
目前,有很多出版物与网站致力于统计影视剧中的穿帮镜头,仅《教父》这部电影,某网站就罗列出42处前后不一致的错误,这还不包括其他错误。很多人热衷于寻找穿帮镜头,他们认为这是铁证:好莱坞拍摄电影动辄花费上亿美元,但产品却让观众这么轻易地找出明显的错误,这是制片人与导演对电影本身的不尊重,更是对观众的不尊重。
几年前,NBC的日界线栏目制作了一期关于电影中穿帮镜头的专题节目。节目中所涉及的电影都是诸如《莎翁情史》(ShakespeareinLove)、《拯救大兵瑞恩》(SavingPrivate)等著名的获奖影片。
节目的制作人乔希·曼凯维奇(JoshMankiewicz)向人们展示了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的一个穿帮镜头:8位士兵一起出现在了一个电影场景
中,可是其中的一位士兵在一分钟前就已经牺牲了,这个场景应该是7个人才对。
曼凯维奇对这种大制作电影中出现如此错误表示难以理解,他说道:“这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导演之一斯皮尔·伯格的杰作,怎么会出现如此的错误。难道斯皮尔·伯格在电影上映前没有仔细地看过几遍他的得意作品吗?他真的没有发现那些穿帮镜头吗?如果说导演真的是在尽心尽职地工作,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能被观众轻易地就发现的错误?”
记忆可靠吗(4)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了,完美地向人们展示了记忆错觉是如何影响人类正常工作的。曼凯维奇认为人类的记忆总是准确无误的,可是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
丹与好朋友丹尼尔·莱文一起对电影的穿帮镜头展开了深入研究,并做了一系列系统实验。
在他们的第一个实验研究中,他们首先制作了一个短片。在短片中,一对好朋友萨比娜与安德烈娅谈论着她们共同的朋友杰罗姆。当安德烈娅进入镜头的时候,萨比娜正坐在桌子的旁边,当她们开始聊天的时候,镜头开始频繁变换,有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有时两个人同时进入摄录画面,大约一分钟后,聊天结束,短片也随之结束。
现在请你想象,你就是这个实验的被试。在进入实验室后,主试告诉你需要先看一个短片,一定要集中注意力仔细观看,然后回答一些关于短片中的细节问题。短片播放结束后,你就要回答问题了:你是否注意到了影片中前后出现不一致的地方?例如物体位是否置变换了,两位主角的衣服是否改变了等。
如果你参加了这个实验,那么你也许会像其他参加过实验的被试一样,无法回答上述问题。你会感觉你所看到的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影片了,但是,丹与莱文在这部短片中故意安排了8处错误。这些错误类似于人们经常热议的穿帮镜头,包括桌子上的盘子变了颜色、窗帘在莫名其妙消失以后又再次出现。这些错误要比曼凯维奇在日界线栏目中所不屑的那些穿帮镜头还要明显。当我们告知被试这些错误后,让他们重新观看影片,平均每个人也只能找出两处错误。
这种在短时间内物体表面特征明显改变但人类却无法察觉的现象,我们称之为“变化视盲”(changeblindness)。
变化视盲现象与前一章所讨论的无意视盲有关,但并不相同。无意视盲的实质是视而不见,因为不在预料范围之内,例如大猩猩,虽然看到了,却看不见。而变化视盲是因为未能成功察觉物体在很短的时间内的变化。
在现实生活中,物体相对来说是比较固定的,不会连续地发生变化,人类大脑的认知系统不需要随时准备察觉这些变化,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那将是对大脑有限资源的严重浪费。
比变化视盲更糟的是错误的认识,人们认为自己可以发现所有的变化。在另外一个实验中,莱文展示了人们对变化视盲的误会有多深。
莱文在他授课的课堂上描述了萨比娜与安德烈娅的短片实验,并配合一张剧照指出了他是如何设计这些穿帮镜头的。然后,他询问学生,如果他们作为被试参加了这个实验,是否能够察觉这些穿帮镜头。结果,有70%的学生非常自信地认为他们可以。过了一段时间,莱文把这些学生聚集在一起重复了这个实验。在窗帘发生变换的那个地方,居然有90%的学生没有发现。
绝大多数的人认为自己可以发现预料之外的物体所发生的微小变化,但实际情况却与之截然相反。
丹与莱文还设计了另外一项实验,被试同样被要求仔细观看一段无声短片。短片中一个人坐在书桌旁,然后起身向镜头走来。这时,场景马上切换到门厅,一个接听电话的人正在关门,他把电话放在耳边超过5秒钟,随后也向镜头走来。接着,短片结束。被试在观看过后需要立即写下在短片中所观察到的任何细节。
读到这里,也许有很多读者会认为在这个短片中,丹与莱文安排了很多细节上的改变,使得被试难以察觉。其实,在这个短片中,改变的不仅仅是细节,当镜头从演员走向门然后切到进入门厅场景时,原来的演员已经换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无论是发型,还是眼镜的样式,都与之前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以下是两名被试在看过影片后写下的描述。
被试1:一个头发稍长的男人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他开始时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后来他走到门厅里,拿起电话和别人聊了起来,眼睛还看着镜头。
被试2:一个家伙戴着一副大眼镜坐在书桌旁……他的穿着不是很利落,但还算整洁。他看着镜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出了镜头,进入了门厅,他又拿起了电话和别人说起了什么,但是他肯定没有先说
“Hello”。
没有发现短片中发生重大变化的被试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就算是提示他们“你没有看到影片中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人能够看出演员已经有所更换,甚至连服装都换了。
在另一个独立的实验中,被试观看同样的短片,但是会提前提醒他们注意演员的变化,结果绝大部分被试都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如果人们提前知道事物也许会有变化,那么这些变化对人们来说通常都是很明显的,但是如果这种变化完全在预料之外,人们就很有可能会完全忽视这种变化。
在日常的生活中,认知系统不会给人们任何有关变化视盲的反馈信息,人们只能够意识到那些已经察觉到的变化,而对于没有察觉到的还是一无所知。这样,人们就逐渐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识:借助自己所拥有的敏锐辨察力,除了那些微乎其微的变化,其他的变化都逃不出自己的双眼。
职业侦查者
脚本管理员作为职业查找错误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查找变化的人,是否会对变化视盲免疫呢?就算他们不能完全免疫,他们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也应该超出人们的平均水平呢?
特鲁迪·拉米雷斯在好莱坞从事脚本管理员工作已经接近30年了。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从商业片到纪录片,拉米雷斯为众多类型的电影担当过脚本管理员的工作。其中,我们所熟知的电影就包括《宇宙威龙》(TotalRecall)、《本能》(BasicInstinct)、《终结者2》(Terminator2),《蜘蛛侠3》(Spider-Man3)。
当丹找到拉米雷斯时,她正在为《钢铁侠2》(IronMan2)剧组担当脚本管理员,她对丹说:“经过长时间工作的锻炼,我的视觉系统特别敏锐,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做很多记录,这有助于我能够更好地记住那些最该记住的事情。”
拉米雷斯说:“对于一名脚本管理员而言,最关键的并不是记住所有的事情,而是细节。在每一个场景中,我都知道对于这场戏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我不但知道可能会出现什么错误,还知道该如何安排并避免它们,更知道什么样的镜头有可能会被最终切掉,这样我便可以在工作时更合理地分配我的精力,避免在无关的信息上花费太多时间。尽管这样,我还是会偶尔犯一些错误,这就造成了观众看到的所谓‘穿帮镜头’,但是,这种错误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因为出现错误也是成功积累经验的重要步骤。”
这样看来,脚本管理员对于变化视盲并不是完全免疫的,但是脚本管理员可以得到直接反馈并证实哪些变化没有被注意到,而且他们的经验还形成了一套相对有效的工作方法,使他们对变化更加敏感。尽管这样,脚本管理员还是同普通人一样,无法挣脱大脑认知系统运行的固有机制。
拉米雷斯说:“我的工作也使我认识到,我的记忆系统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不只是我,每一个人都会是这样。”
只有从事过这样的工作,才能对自身的记忆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它是如此的不可靠。在这里可以看出,拉米雷斯已经认识到模糊的变化视盲概念,发现了人类认知系统的局限性。
拉米雷斯还说道:“当我也被电影的情节所吸引的时候,我的角色也会从工作者变成了旁观者,进而就会有很多错误从我的眼中相继溜走。我入戏越深,放过的错误就会越多,那样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不难想象,如果电影不那么吸引人,出现的错误就会显得格外的显眼,观众的注意力甚至可能会转移到找错误上来。反过来,如果一部电影拍得引人入胜,观众就会全神贯注地关注情节的发展,偶尔出现的错误就有可能被受变化视盲影响的观众所忽略掉——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为了找错误而反复观看的人。
其实,正是因为变化视盲的存在,才使人类在拍电影时不可能完全避免错误的出现,也才能保证那些“找碴儿”的书与网站一直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