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二、患者的环境和案例历史的总的考察
对于我的患者的经历，我既不能够给予一个纯粹历史性的描述，也不能够给予一个纯粹主题性的描述；我既不能写一个治疗的历史记录，也不能写一个疾病的历史记录，但是我将发现自己不得不把两种介绍方法组合起来。众所周知，无论如何想要引介入一个分析的复制，都没有办法能找到从分析本身得到的确信的感觉。详尽的、逐字的关于分析的几个小时期间进程的报告肯定不会有任何帮助；而无论如何，治疗的技术使得把那些东西都写下来是不可能的。因此为了在那些其态度迄今为止仍是唱反调和怀疑的人的头脑中制造出确信来，像这样一个的分析是不会发表的。发表的意图仅仅是为那些已经信服于他们自己的临床经验的观察者提出一些新的事实。
那么，我将从提供这个孩子的世界的描述开始，并讲述没怎么费力就获悉的他的童年的许多故事；实际上，花了几年的时间故事才变得不那么零碎和模糊。
他的父母很年轻就结婚了，并过着快乐的婚姻生活，但是他们的健康状况不佳很快就给这种生活投下了最开始的阴影。他的母亲开始遭受腹部失调的痛苦，而他的父亲开始遭受抑郁症的最初的发作，这导致他不在家。自然患者只是在很晚以后才理解他父亲的病，但是在他童年很早期就注意到了他母亲虚弱的健康。其结果是，她相对而言没怎么照管孩子们。一天，肯定是在他四岁之前，[10]他的母亲正送医生去车站，而他自己走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他无意中听到她哀叹她的状况。她的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后来他把它们应用在自己身上[参见77页]。他不是唯一的孩子；他有个姐姐，大约比他大两岁，活泼，聪颖，早熟地顽皮，要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14) 在他能回忆的最早的时候，他被一个保姆照看着，一个未受过教育的农民出生的老年妇女，带着对他不知疲倦的慈爱。他对于她是她自己的很小就死了的儿子的替代。这个家庭生活在一个乡村庄园里，他们常常从那里搬到另一个庄园去过夏天。这两处庄园离一个大的城市不远。在他的童年有一个突变，那时他父母卖掉了庄园搬到了城里。近亲们过去经常到一个或另一个庄园对他们做长时间的造访——他父亲的兄弟，他母亲的姐妹和她们的孩子们，和他的外祖父母。在夏天，他的父母习惯于离家几个星期。在一个屏蔽记忆中，他看见自己和他的保姆一起在目送着马车（马车载着他的父亲、母亲和姐姐驶离），然后平和地回到房子里。他那时一定非常小。[11]第二年夏天他的姐姐留在了家里，一个英国女家庭教师被雇佣，她来负责监管孩子们。
在他后来的岁月里，他被告知了许多关于他童年的故事。[12]他对自己了解了很多，但自然在日期和主题方面是零乱的。这些传说中的一个，在他后来处于疾病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将我们引入那个我们将关注其解决的问题。他最初似乎是一个性情很温和、柔顺甚至安静的孩子，以至于他们总说他应该是个女孩而他姐姐是个男孩。但是有一次，当他父母从他们的夏日度假回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变了。他变得不满、易怒和暴烈，在每个可能的情况下攻击，然后勃然大怒，像野人一样尖叫；当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时，他的父母表达了他们对以后是否还有可能送他去学校的担忧。这个事件发生在英国女教师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她被证明是一个行为古怪、喜欢吵架的人，而且，沉溺于饮酒。这男孩的母亲因此倾向于将他的性格的改变归咎于这个英国女人的影响，并设想她用她的对待方式激怒了他。他的眼光锐利的（外）祖母（那个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的观点是，这个男孩的易激惹性是英国女人和保姆之间的分歧所引发的。英国女人再三地把保姆叫作巫婆，强迫她离开房间；小男孩公开地支持他所深爱的“娜尼娅”，并让女家庭教师看到他的仇恨。不管可能的是什么，父母回来后不久英国女人就被解雇了，而孩子的难以忍受的行为没有任何改变。
(15) 患者保留了他的这个玩劣时期的记忆。根据他的确信，他首次做出这种行为是在一次圣诞节，当他没有被给予双倍数量的礼物时——那是他应得的，因为圣诞节同时也是他的生日。他用强求和暴躁的方式，甚至没有放过他深爱的娜尼娅，甚至可能比对任何人更冷酷地折磨她。但是给他的性格带来改变的阶段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记忆中和许多其它的奇怪和病理性的现象连在一起。对这些现象他不能够以年代顺序整理。他把所有我就要讲述的事件（不可能是同时期的，而且充满了内部矛盾）都混入同一个时间段里面，他称之为“仍然在第一个庄园”。他认为它们一定是发生在那个庄园里，那时他五岁。[13]这样他能回想起他是怎样遭受到一个恐惧，那是他姐姐为了折磨他而开发出来的。有一本特别的图画书，里面描绘有一只狼直立着跨步走。无论何时他看见这幅画，他就开始像疯子一样尖叫，害怕狼要过来吃了他。然而他的姐姐总是成功地安排，以让他不得不看见这幅画，并为他的恐怖而高兴。同时他也害怕其它动物，大的和小的。有一次他正在追逐一只美丽的大蝴蝶，想要抓住它。蝴蝶有黄色的条纹翅膀，边缘是斑点。（无疑是“燕尾蝶”（凤蝶）。[14]）他突然被对这个生物的可怕的恐惧抓住了，尖叫起来，放弃了追逐。他也对甲虫和毛虫感到害怕和厌恶。然而他也能记得，就在这同一个时期，他常常折磨甲虫，把毛虫切成几段。马也给予他奇特的感觉。如果一匹马被打他就开始尖叫，他曾经由于这个原因被迫离开了马戏场。在其它情况下他自己乐于鞭打马。是否这些对动物的相对立的态度确实同时地运作，或者是否它们并非更可能地是一个取代另一个，但是如果如此是以何种顺序和何时发生——对所有这些问题，他的记忆不能提供明确的回答。他也不能说出是否他的玩劣期是被一个疾病阶段所替代或者是否它持续到后者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他如下的陈述证明了那个假设，即在他的童年时代期间，他经历了一个容易辨认的强迫性神经症的发作。他讲述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怎样的虔诚。在他睡觉前，他不得不祈祷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划无休止的十字。在晚上，他也常常把所有挂在房间里的圣画走一圈，带着一把椅子，他爬上去，虔敬地亲吻每一幅画。与这个虔诚的仪式完全不一致的是，——或者另一方面也许十分一致——他会想起一些亵渎神明的想法，它们常常像来自魔鬼的灵感一样进入他的头脑中。他不得不想“上帝——猪”或者“上帝——屎”。有一次他在去德国疗养地的旅途中，他被强迫性的想法折磨着，无论何时他看见三堆马粪或者躺在路上的其它粪便，他就不得不想起圣三一。在那个时候，他常常施行另一个特别的仪式，当他看见他感觉可怜的人时，比如乞丐，残疾人或者很老的人。他不得不大声地呼气，以免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而在某些情况下他不得不有力地吸气。我很自然地设想，这些明显的强迫性神经症的症状，属于一个比焦虑的征候和对动物残忍的对待要晚一点的时间和发展阶段。
(17) 患者的更成熟的年代被一个与他父亲的非常不令人满意的关系所标记。他的父亲在抑郁症重复发作后，不再能够隐藏他的性格的病理性特征。在患者童年的最早几年，这个关系曾经是非常充满感情的，这种回忆还保持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父亲非常喜欢他，喜欢和他一起玩耍。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为父亲而骄傲，并总是在宣称他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绅士。他的娜尼娅告诉他，他姐姐是他母亲的孩子，但他是他父亲的——这使他非常高兴。到他童年的最后，他与父亲之间有了疏远。他的父亲对他姐姐具有明白的偏爱，而他感觉被极大地忽视了。后来对父亲的恐惧成为了支配性的因素。
所有这些患者使之与他开始玩劣的生活阶段结合起来的现象，在他大约八岁那年消失了。它们不是在一次突然打击下消失，然后又偶然重现，而是在患者的观点中是决定性地在老师和教员的影响跟前让步了，他们于是取代了到那时为止照顾他的女人的位置。因此，最概要地说，这里是精神分析必须要发现解答的谜。这个男孩的性格上面的突然改变的根源是什么？他的恐惧症和性倒错的意义是什么？他是怎样抵达强迫性虔诚的？所有这些现象是怎样互相关联的？我将再次召回我们的治疗工作所关注的一个后来的、新近的神经症疾病的事实，而只有当分析的进程把我们从当下带走一段时间，并迫使我们做一个童年的前历史阶段的绕道的时候，光亮才会照在这些早期的问题上。www.psychspace.com心理学空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