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体的使用(The Use of Object)温尼科特著 赵丞智翻译
Winnicott, D.W. (1969). The Use of an Object. Int. J. Psycho-Anal., 50:711-716.
(1969).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50:711-716
The Use of an Object
D. W. Winnicott
客体的使用
原著:温尼克特 翻译:赵丞智 校对:李冰冰
(译者注:客体包括内在客体和外在客体,读文献的时候要想一想 这里的客体是指内在客体,还是外在客体,或者是指内在和外在客体)
在这篇文章中,我提出客体的使用的概念供大家讨论。我们似乎把全部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与客体相关联的主体的关注上。然而,客体的使用还没有被太多关注和讨论过,而且,实际上也没有被专门研究过。
有关客体的使用的工作起源于我的临床经验,而且是在我特殊工作的发展路线上。当然,我不能够假定其他人会追随我的理论概念发展的方式,但是,我愿意指出在理论发展上存在一个先后顺序,也可能是属于我工作演进发展的先后次序。
众所周知,我在“在设置情景中对婴儿的观察” (Winnicott 1941)的工作结束之后很自然地开始了针对过渡性客体和现象的工作。显然,客体的使用的概念与婴儿游戏能力是有关的。近来我一直关注创造性游戏的主题(Winnicott 1968a),这很接近我目前的工作主题。那么,从我的观点出发,沿着抱持性环境(holding environment)概念的这条线,就很自然地有一个发展,这种自然的发展促进了婴儿个体自体的发现。在成长促进环境(facilitating environment)这个领域的失败所导致的问题能在与各种各样假自体情景有关的性格障碍发展的整个主题中被观察到, 这些也代表了自体建构和自体发现的失败。所有这些都让我工作中的一些重点内容变得更有意义,那就是对被我称为“过渡现象”和临床医生所能记录详细资料的研究。这些研究表明:随着婴儿个体游戏能力、以及发现和利用“外部世界”能力的逐渐建立,他们自己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也逐渐发展出来了。
在这篇文章中,我要说的非常简单。尽管这些想法来源于我精神分析的经验,但是我不能说它们来自于20年前我的精神分析经验,因为在那时我还没有能力和技能来描述我想要描述的移情的发生和发展。例如,只是到了最近几年,我才变得有能力等待,等待在精神分析技术和设置情境中病人逐渐发展出的信任所引发移情的自然演进,进而能够避免使用解释打断移情的自然演进过程。值得注意的是,我正在讨论作出解释,而没有讨论解释本身。在我既往分析工作中, 由于我个人的需求而做出的解释使得某些特定类型病人中有多少深刻的变化被我阻止或延迟了,一想到这些我就心惊胆战。只要我们能够等待,病人就会达成创造性的理解,并且会带着巨大的欣喜感,我现在更多的是享受这种欣喜感,而不像过去那样仅仅享受聪明的感觉。我认为我的主要解释是让病人知道我存在理解的局限性。治疗的实质是病人拥有真正的答案,而且只有病人才拥有真正的答案。我们也许能够或者并不能够让病人获得“要知道什么”,或者用接纳的态度意识到它。
与此相矛盾的是,病人的领悟又来自于分析师必须做出解释的工作,这个工作也表示分析性治疗是被分析师分析而不是自我分析。分析师做出解释, 如果要有效果,一定与病人把分析师置于自己主观现象领域之外的能力有关系。那么,这就要涉及到病人使用分析师的能力,这就是本篇文章的主题。在教学中,如同喂养孩子一样,学生需要使用客体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同样,在我们的治疗工作中,分析师关注病人使用客体能力的建立和发展是非常有必要的,同时,分析师识别病人在那些地方缺乏使用客体的能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对边缘型案例的分析过程中,我们有机会观察到一些微妙的现象,这些现象可以指引我们对真实的精神分裂状态的理解。为什么要在这里使用“边缘型案例”,我认为这类病人精神紊乱的核心是精神病性的,但是他们同时拥有足够水平的精神神经症性组织结构,当精神病性焦虑的威胁突破进入一个原始形式状态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够呈现出精神神经症或精神躯体化障碍。在对这类案例的治疗中,分析师可能要和病人表现出来的神经症性需要(相对应于精神病性需要)共谋几年,而且要把病人作为精神神经症来对待和治疗。分析过程进展的好,大家就都高兴。这类治疗唯一的弊病是分析过程永远不能结束。一旦尝试终止治疗,病人甚至可能会动员精神神经症的假自体来终止治疗和表达对治疗师的谢意。但是,事实上,病人知道潜在的(精神病性)状态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且分析师和病人成功地共谋把治疗带向了失败的境地。如果分析师和病人都能认识到这种失败,那么这个失败也是有价值的。随着参加治疗的病人渐渐变老,因意外或疾病死亡的机会也增加了,因此,现实的自杀死亡可能被避免。此外,当治疗一直持续的时候,这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假如精神分析能够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这样的治疗可能被认为是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精神分析治疗决不可能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都希望我们的病人将能和我们结束治疗,把我们忘掉,而且希望他们发现生存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治疗。虽然我们写了关于边缘型病人的论文,但是当看到那些精神病性障碍仍然不能被揭示和不能被治疗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是不安的。我一直在有关心理障碍分类的论文中努力试图用更加广泛的方式来陈述这个问题(Winnicott 1959–64)。
在这里花一些篇幅给出我对客体-关联(object-relating)和客体-使用(object-usage)之间差异的观点也许是必要的。在客体-关联的概念中,主体允许自体发生一定的变化,相对应的是这引发我们创造了术语“贯注”(cathexis)。这样客体便变得有意义了。投射机制和认同一直在操作着,主体在某种程度上被消耗了,以至于主体的某些部分被发现出现在了客体中,尽管主体通过感受而得以丰富。伴随着这些变化的是某种程度上身体的兴奋(尽管很轻微),但其方向直接指向性欲高潮的功能顶点。(在这种情况下,我故意省略提及客体关联在交叉认同(cross-identifications)中得以练习这一重要层面。在这里必须要省略掉,因为这一层面属于本论文所讨论的问题之后的发展阶段,而不属于之前的发展阶段,也就是说,从自体封闭(self-containment)和主体性客体关联的状态(relating to subjective objects)发展进入了客体-使用的领域)(Winnicott 1968b.)。
客体-关联是一个主体的经验,这个主体是能够被描述为孤立的主体(Winnicott 1958,1963)。然而,当我谈到客体的使用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包括客体-关联的概念,同时增加了一些涉及到客体本性和行为的新特征。例如,如果客体是被使用着的,那么这个客体作为共享现实的一部分则必须是真实的,而不是投射出的一束幻想。我认为,正是这种(互动)现象创造出了具有差异性的世界,这种差异存在于关联和使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