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醫師在集中營的歷劫記
向生命說Yes!-一位 文.作 者:Viktor E. Frankl
.譯 者:李雪媛、呂以榮、柯乃瑜
.出版公司:啟示出版社
.頁 數:271頁
.出版日期:2009年6月
這本書的作者奧國維也納精神科大師弗蘭克醫師(Viktor E. Frankl,1905-1997)是一位在精神醫學界的傳奇人物,他獨創「意義治療法」(logotherapy),以別於佛洛伊德以「性慾」為基本原理的精神分析以及阿德勒以「自卑情結與優越的尋求」為基本原理的深層心理學。他在創立「意義治療法」之後,本身經歷了二次大戰納粹的猶太人死亡集中營奧許維茲、達浩等長達三年的人生浩劫,而這段「存在的空虛」更證明了人類需要追求「生命的意義」,而憑著追求生命的意義,他不只從活過這人間煉獄,更對自己所創的「意義治療法」有更深切的心得。
這本書收集了三部他不同時代的作品,希望能幫忙讀者了解他對人生的看法,以及幫忙一般人了解「意義治療法」。第一部《一位心理醫師在集中營的歷劫記》(德文版),第二部《概論意義治療法》(英文版),第三部《樺樹林同步劇》(德文版),分別由精通德文、英文的學者李雪媛、柯乃瑜、呂以榮翻譯成中文。
第一部《一位心理醫師在集中營的歷劫記》裡,他描述自己為了不忍心拋棄年老的父母,而放棄可以離開維也納的美國簽證,結果全家人都被送入納粹猶太人集中營。他在進入集中營的第一天,就被要求棄毀自己剛寫好的整套論文,而全身所有衣物都被剝光,一夕之間,名字、頭銜、社經地位都不再有任何意義,過去的種種經歷一筆勾消,每個人的識別只剩下刺烙在身上的一個毫無意義的號碼,人的尊嚴完全被踐踏,每個囚犯都成了驚嚇的「渺小受難者」,而唯一留下來的是「赤裸裸的存在」。這時他寫道,在奧許維茲第一夜即將入眠前對自己許下的諾言,是「決不走進高壓電的鐵絲網自殺」。
接著他描述進入集中營的第二階段,「麻木不仁」的階段。他開始對週遭慘酷的事實變得視若無睹,逆來順受但求生存,承受肉體的毒打、監工的冷嘲熱諷、飢寒交迫,而漸漸養成「絕不感情用事」,然而在這種階段,他發現自己對生死未卜的妻子的懷念卻是與日俱增,常會想起不知道她現在關在哪個集中營,生活如何,但他也發現在這種疾病纏身、面臨死亡的關頭,人們對宗教的需求卻更加殷切,同時觀察到,藝術、幽默有時居然仍會應景而生。最令人感動的就是弗蘭克醫師在這種人類的尊嚴被踐踏無遺的地步,他才發覺當自己能以醫師的能力幫忙別人時,是他感到最大的安慰,也因此他違背好友的殷切勸戒,自願加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斑疹傷寒營房醫療團隊」。他描述有些人想幫他去除列入這「死亡任務」的黑名單,但他仍堅持自己希望留在病患同伴身邊的意願。有一段他提到自己以為此去凶多吉少,而要求口述遺囑,而所說的話竟是他要朋友轉告他妻子,他一直都在想念她,而且只有她一人,並說出令人心酸落淚的一句話,「與她那段短暫幸福的婚姻就足以彌補我人生中的一切苦難,包括我們現在的遭遇……」。
自我獨處,整理思緒的機會。在這種苦難的日子,他深深體會到杜思妥也夫斯基曾經說過的話:「我只害怕一件事: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痛苦。」同時他領悟到當人遭遇到的環境已不再能夠以「創造性」或「體驗性」的方式實現自我價值時,「反而給予我們最後一個機會來創造有意義的人生」,如果人生有意義,那麼痛苦也要有意義,而讓他悟出,「畢竟痛苦、命運與死亡同樣都是人生的一鹿,因為困境與死亡,讓人的存在趨於圓滿。」他認為集中營的朝不保夕的生存形式,可以稱為「暫時的生存」,而事實上集中營囚犯的生存也不知道何時可以解脫,因此他說這可以定義為「無限期的暫時生存」,而他提出「大多數集中營囚犯總以為真正實現自我的機會已經流逝,而事實上機會就在於他們能否在營中創造自己的生命。」,而引述尼采的名言,「一個人若有柿去的理由,幾乎任何痛苦皆能忍受。」由此他也領悟到日後如何鼓勵面臨絕症的病人的各種充滿哲理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當他能夠在集中營從事醫療工作時,他才發現自己多麼珍惜渴望自己偶而能夠有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飽嘗營區衛兵慘無人道的毒打惡言之餘,他居然能夠冷眼旁觀,看出他們也有「不得已也」的一面,而得到如下的結論:「從這些實例當中我們學習到一件事。世界上有兩個『種族』,而且只有兩種:一種『種族』是正人君子。另一個是卑鄙小人。兩種『種族』的人散佈各處,滲透到所有群體中。沒有任何一個群體是清一色的正人君子,也沒有任何一個群體是清一色的卑鄙小人,因此在這個意義下,沒有任何一個群體是『種族純正』的,所以集中營衛隊當中,自然也會有一兩個正直的好人!」在這種人間煉獄的環境下,他居然能保有這份寬恕的態度以及客觀的觀察力,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第三階段「獲釋後的囚犯心理」相對之下,十分簡短,他察覺到的集中營囚犯解放以後有段短暫期間所表現出來的不合常理的反應,而提出所謂的「心理潛水員症(減壓過急症)」的看法。他認為這正如「潛水工作者一旦驟然離開壓力艙(他處在極高的空氣壓力下),便會威脅到身體健康狀況一樣,一個人的精神壓力如果瞬間獲得紓解,反而有可能會損害他的心理健康。」
第二部《概論意義治療法》是誠如他所說的,「要把原先用德文寫了二十冊的資料,濃縮在狹小的篇幅內並讓讀者了解,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他很成功地做到這點。他明確地指出自己與佛洛伊德的不同,在「意義治療」的過程中,患者可以不必躺在沙發上自由聯想,也不需要用那麼多功夫去做回顧與反省的工作,相反的他著重於未來,希望能幫忙病人找到未來所要實現的意義,他認為「人窮極一生追尋意義的努力,正是人類最原始的動力。」他以「存在的空虛」來說明人類需要追求「生命的意義」,而提出他的名言,「人不該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而是要先認清,是生命對他有何期待。」透過愛的意義、受苦的意義、生命的無常,他舉出許多追求意義治療法的技巧,以扭轉患者的態度,將他的恐懼換成自相矛盾的希望,而由此成功地減少病人的焦慮。他強調他希望達到的是一種「有人性的精神醫學」,我尤其欣賞他這部書的最後一段話:
「我們是實際的一代,因為我們已了解人類真正的本質。畢竟,人類發明了奧許維茲毒氣室,同時也抬頭挺胸,口中唸著主禱文或猶太祈禱文步入毒氣室。」
第三部《樺樹林同步劇》是弗蘭克醫師在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