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高速公路在希特勒时期就已经修好,至今仍一直在维修,所以,这样的速度也只能片段发挥,多数情况下,140-150km/h的速度还是比较安全的,太
快的速度需要更高度地集中注意力。德国人也作过调查,即两辆车子,一辆飚车速度经常在180km/h以上,另一辆则保持平均120km/h,到达400公
里以外的目的地,结果是前后差别不超过半个小时。所以,提出限速一派的人说,半个小时换生命,大家当然知道哪一个更重要,半个小时节约出来的时间也无多大
的意义。不限速派则认为德国汽车举世无双,既有速度,又有良好的操纵性,应该充分发挥它们的最佳性能,更重要的是,德国是个高效率的国家,如果调整得当,
高速和较高速各取所需,并不矛盾。比如我开着140km/h的车行驶在高速道上(最左边),经常会遭到后面的车子近距离逼迫,用远光灯提示我该让道,如果
我行驶在中间的常规道上,我不允许从右向左超车。在国内,规矩一样,但很多司机并不这样执行,大货车占在超车道上慢悠悠行走,小车只好从右边超过去。
自94年在德国拿到驾照后,就没有这样爽过。想当初,朋友用1个马克的象征性收费将还有3个月TUEV(年检许可)的雪铁龙卖给了我,我开着这辆车,老是
被警察拦下,说我扰民,因为消音器有毛病,所以,每当我招摇过市时,全城的人都知道是这辆红色的雪铁龙车子过来了。那时,我在南德工作,冬天天气冷,每天
早上汽车打不着火,我老练地从后备箱拿出绞棍用劲吃奶的力气发动汽车,如果还发动不了,就等哪个上班的好心人将他车上的电瓶器接到我的电瓶器上点火。以至
于后来我换了辆尼桑的新车,一次性可发动时,竟然手足无措――原来还有可以直接发动的汽车!
可想而知,这样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所受到的歧视:所有的车子都可以超这辆雪铁龙,下坡时勉强可以达到140km/h的速度有时可能会超过一些出来兜风的老头老太太开的奔驰。
在德国,对高速公路上汽车是否应该限速的争论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到目前为止,仍维持原判,高速公路开车,不限速!
除了德国人严谨的思维、严格的纪律执行各项交通规则,使得高速行驶的汽车能够驰骋高速公路上外,我倒是考虑这样一个现象,那就是一贯给人刻板、保守的德国人为何在几乎全世界都严格实行汽车限速的规则时仍坚持汽车不限速的规定?
首先,绝对的纪律产生绝对的安全感,即大家都相信,制定的规则彼此会遵守,因此,不担心自己按规则驾驶时,即便速度飞快,也不会发生意外-除非车技不行或
车况不好。比如在1989年中西德合并的时候,很多前东德的老爷车也开入前西德的高速公路。我在德国学车时,我老师告诉我,进入高速公路时要加速(而不是
我想象的看后面来车,减速进入),他的解释是,因为你要进入“高速公路”,速度当然应该加快----前提是你必须只进入加速道,而非直接进入主道。前东德
的很多车进入高速公路时引发了车祸,原因就是他们不经加速道,直接进入主道。不管他们多慢的速度,多小心的进入,车祸仍会发生,因为,所有的西德人接受训
练时明白,在高速公路上的速度不应低于70km/h,他们不会理会进入加速道的车子,知道,那些车不会直接进入主道。在心理学上,这几乎变成一种被称为原
始信任感的东西,即我毫无条件地相信你说的话,你做的事!当然,这种结果也是婴儿在完全依赖外界的情形下唯一的选择,他们必须相信他们的照顾者,把自己交
付给她们。所以,信任感导致安全感的产生,孩子越是照顾得好,他们就越是信任他们的照顾者,也就越感到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自己是有价值的,所以,原
始的信任感产生安全和自我价值感。
依我在国内的经验来看,大家并不完全遵守交通规则,随意变道并且按自己的想法超车,这样,就无法形成开车中对他人的信任,前面提到,信任导致安全感的产
生,对规则的不遵守源于对他人的不信任,更因为自己的自恋状态,即天下唯我独尊,天下人应该为我让路,我是不受限制的等想法。在精神病学上这一类想法被归
纳到自恋和自大的精神病范围之中。
不过,我还想到德国人平时的严谨是否在速度上找一个突破口来发泄呢?太多的限制必将压抑太多的欲望,欲望的发泄途径有很多种,比如德国的体育和军队给人很深的印象-纪律严明、效率卓绝、勇于牺牲。汽车不限速,也许是德国人将极速的愿望放到汽车上的物化表现。
极速飚车还和某种冲动的满足有关,很多能够飚车的人属于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人士-而非我们想象的愣头青,花花公子一类的人。我的老朋友沃尔夫冈,年逾六
十,为德国杜伊斯堡埃森大学五家医院的总院长,他视3-5个小时的车程为正常,开车时只要允许,车速一定在180左右。作为我们自我延伸的机器大大扩展了
作为弱小人类的能量,但这还不够,我们在空间概念上的具体扩充已经获得不少成果:小到分子水平,大到宇宙空间我们均有涉足,但在时间上的扩充仍然不够,比
如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只能通过记忆或录像),我们也无法到达将来(只能通过科幻小说)。因此,不断加速、突破时间限制成为人类的梦想。在所谓的第六空间上
产生一种极端体验,如蹦极、原子车或乘坐宇宙飞船。极端体验常和死亡、危险有关。
“生是一种走向死亡的过程。”还有什么,比如登喜马拉雅山那样充满着未知、死亡、美丽的冒险具有吸引力,极速体验是其中的一种。
180年前,歌德曾对德国人说:我们德国人还是过去时代的人。我们固然已受过一个世纪的正当文化教养,但是还要再过几个世纪,我们德国人才会有足够多和足
够普遍的精神和文化高度,使我们能够像希腊人一样欣赏美,能够受到一首好歌的感染而共鸣,那时人们才可以说,德国人早已经不是野蛮人了。
歌德的这番话在上世纪30年代变成了现实,纳粹的灭绝人性的行为颠覆了德国人科技、人文方面的成绩,所有极限的速度-V2火箭、U2潜艇和高速公路成为“野蛮人”的见证。
我们希望,极端的物化过程能够消弭内心极度焦虑带来的死亡冲动和毁灭性的攻击性。
体育比赛可以缓解这种焦虑,可也能激发和加重这种焦虑,如刘翔的退出带来的失落,代表着民族无所不能感的挫败。
我在想,国内的高速公路这样发达,是否也可节段性开放某些180km/h的路段,让我们内心的某些冲动能合法地释放。进一步来讲,大家互相信任,能够在更
高应激水平下仍能运作高难度的动作,如《你和我》的奥运主题歌和奥运开幕式上传递的信息一样―具有一颗宁静、平和的心。
2008/8/21成都www.psychspace.com心理学空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