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大约七年前, 我躲在一个节庆现场的厕所中, 一个音乐节活动现场的厕所, 如果你有去过音乐节, 是的,你就会知道,到了第三天, 厕所很噁心。 我站在厕所裡, 因为我甚至无法坐下, 因为已经没有卷筒卫生纸了, 到处都是泥巴, 气味非常难闻。 我站在那裡,心想: 「我在干嘛? 我根本不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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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去厕所的理由 是因为我自愿参与一个 关于气候公义的大型慈善活动, 那是七年前, 那时很多人不相信气候变迁, 人们对于行动主义冷嘲热讽, 而我和我的队友的角色, 是要让大家签气候公义的请愿书, 并教育他们,让他们了解这个议题。 我非常在乎气候变迁 以及许多不平等之事, 所以我去和很多人交谈, 那让我很紧张,耗尽我的精力, 但我还是因为在乎而去做了, 但我会躲在厕所裡, 是因为我累坏了, 我不希望我的队友 怀疑我对理想的承诺, 觉得我在偷懒。 我们会在轮班时段结束时碰面, 然后计算签了多少份请愿书, 通常我取得的签名请愿书都最多, 虽然我有在厕所中小歇。
但我总是非常嫉妒其他行动主义者, 因为从轮班时段开始, 请大家签请愿书, 一直到轮班时段结束, 他们的精力都不变。 甚至有人的精力还更旺盛了, 他们会很兴奋地去看晚上的乐团演出 并跳跳舞。 就算我喜欢那些乐团, 我想做的也只有回到帐篷倒头大睡, 因为我完全精疲力竭了, 我很嫉妒有那种有精力 去节庆狂欢的人。 而我内心也感到很愤怒, 我心想:「这不公平, 我是内向的人, 所有的非线上活动 似乎都偏袒外向的人。」 我会去让我觉得很累的游行。 那是另一个选项。 或是我会去参与 大使馆外或商店外的活动。 唯一提供的,就是一堆人, 那是很大声且招摇的行动主义, 总是会涉及很多人,这也是种表演。 没有什麽是适合内向者的, 我不仅仅觉得那很不公平, 因为世界上有三分之一 到二分之一的人是内向的人, 对他们不公平, 因为我们若不是筋疲力竭, 不然就是对行动主义冷感 而不想去做, 而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 都需要成为行动主义者。 此外,虽然我不觉得这点特别聪明, 但我可以看到,许多成功的行动主义 都不只是外向的行动主义。 不只是很大声很招摇的。 重点并不是要人们总是在表演。 很多必要的功夫都在背后, 是隐藏的、没被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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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最后成为一个从事社会运动者, 因为其实那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 我大学时就在从事社会运动, 过去十年来,我的职业一直是在做 大型慈善运动, 现在我在不同慈善团体 以及我其他工作中担任 社会运动创意顾问── 但我知道还需要有 其他形式的行动主义。 大约七年前,我开始瞎忙, 想了解我能参与哪些 比较安静式的行动主义, 才不会觉得当行动主义者很累人, 且能去探究在做社会运动时 我会在乎的那些议题。 我非常幸运,当我为乐施会 及其他大型慈善团体工作时, 我可以阅读许多大型报告, 内容是关于什麽会影响政客、企业、 一般大众, 什麽运动非常成功、 什麽没有用等等。 我算是个怪胎, 所以我会看所有这些东西, 我喜欢什麽都试试, 看我能如何用不同的方式 让人们去参与社会变迁, 因为我认为如果我想要 让世界更美丽、仁慈、公正, 那麽我们的行动主义就应该 是美丽、仁慈、公正的, 但通常却不是。 今天,我只想要谈我认为行动主义 需要内向者的三个原因。 我认为有许多原因, 但我只想谈其中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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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行动主义通常很快速, 它的重点是去做, 通常外向者对于 不公平的立即反应就是, 我们现在就得行动, 我们得要非常快速地因应── 是的,我们的确需要因应, 但我们在从事社会运动时 得要有策略, 如果只因为愤怒就行动, 通常我们会做错事。 我会用手工艺,像缝纫── 就像我身后这个人在做的── 来当作让那些外向者 缓下来的一种方式, 同时也可以把紧张、安静的 内向者带入行动主义。 透过进行重覆性的动作, 比如手工艺,你不能做很快, 你得要慢慢做。 重覆的一针又一针, 能协助你去调解大型、複杂、 混乱的社会变迁议题, 并想出我们身为 公民、消费者、选民等等角色时, 能做的是什麽。 它能协助你一边缝纫 一边做批判性思考, 它也能协助你更留心你的动机。
你是先前提到的芭比 人道救助人员吗? 你是否即将要加入人们,团结一心, 还是你想要当 通常不太道德的救星? 但一起做缝纫,也能够让 外向者、内向者、外向又内向者── 来自光谱上任何一个区段的人── 因为它是行动主义的 一种安静缓慢的形式, 它真的能协助内向者, 在通常听不见他们声音的 领域中被听见。 这听起来很奇怪, 但当你在缝纫时,你不需要 和别人做眼神接触。 所以,对于紧张的内向者而言, 这就意味著你可以在 一个人或一群人旁边缝纫, 并问出你脑中的问题, 那些你通常没有时间 去问别人的问题, 或是在眼神接触时你就会 紧张到问不出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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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可以让那些 深思熟虑的内向者说: 「很有意思的是你想要做那种 重点是让人感到羞耻或是 很快要跑去哪个地方的 外向式行动主义, 但你试图瞄准的目标 是什麽人?你要怎麽做? 那是最好的做法吗?」 那意味著你得用非常慢的 方式来进行这些讨论, 对于外向者而言, 能慢下来深思是好事, 但这也对内向者很好, 能被听见,感觉有参与 造成改变的社会运动, 用一种好的方式。
我们的一些做法是缝纫卡片, 用针线描绘出我们行动主义的价值, 且能确保我们不会 用不道德的方式来因应。 有时,我们会和艺术机构合作, 我们能在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 聚集超过 150 人, 他们能来数小时, 坐下来一起针对特定的议题做缝纫, 然后用推特分享他们的想法 或过程状况,就像这个。
此外,我总是认为 行动主义需要内向者, 因为我们非常擅长亲密的行动主义。 我们擅长缓慢的行动主义, 我们也很擅长亲密的行动主义, 如果在这一年我们学到什麽, 那就是当我们遇到掌权人的时候, 我们要用的方式是 去倾听我们不认同的人, 要建立桥梁而非围牆── 围牆(walls)或战争(wars)── 要成为批判性的朋友, 而非好斗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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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个例子,我常和内向者这样做, 和很多人都这样做, 就是为当权者做礼物, 不是在外面对著他们吼叫, 而是给他们某件东西, 比如订製的手帕, 上面写:「别搞砸它。 把你的权力用在好的地方。 我们知道你在这个有权力的位置, 工作是很困难的。 我们能如何协助你?」 很棒的是,对于内向者, 我们能一边做这些礼物,一边写信, 所以对我们而言,马莎百货, 我们试著发起运动, 让他们採用最低维生薪资。 所以我们为 14 位董事 通通做了订製的手帕。 我们写信给他们,我们把信装箱, 我们跑去股东年会, 亲手送我们的礼物, 进行那种亲密式的行动主义, 并得以和他们进行讨论。 很棒的是,董事长告诉我们 我们的运动有多不可思议, 以及多麽窝心。
而董事们,如玛莎.莲恩.福克斯, 在推特上有数十万的追随者, 且对商业的影响力也相当高, 她在推特上说她的印象有多麽深刻, 在十个月内, 我们和马莎百货开了会议, 然后告诉他们: 「我们知道身为最低 维生薪资的僱主是很困难的, 但如果你们能做到, 这一行的其他人也都会看见, 而且有些很棒的全职员工 仍然无法支付他们的帐单, 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爱马莎百货。 你们要如何成为我们 期望的那个典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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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亲密式的行动主 义。 我们和他们开了很多场会议, 圣诞节和情人节我们都 送卡片给他们,写著: 「我们真的很想要鼓励你们 採用最低维生薪资。」 在十个月之内,他们对媒体宣布, 他们将会支付独立的 最低维生薪资,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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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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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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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在试著和他们合作, 取得正式认可, 这是很重要的, 今年六月,我们又 去了上次的股东年会, 和董事们进行了很棒的一对一讨论, 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很爱那些手帕, 我们所做的真的让他们很感动, 他们全都告诉我们, 如果我们的抗议方式是站在外头 对他们大声叫嚣而不温和, 他们就不会倾听我们, 更不可能和我们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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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内向者非常 擅长亲密式行动主义, 因为我们喜欢倾听, 我们喜欢一对一, 我们不喜欢閒聊, 我们喜欢和别人谈 富有刺激性的大议题, 我们不喜欢衝突, 所以我们会不计代价避免它, 当我们面对掌权人时,这点很重要, 不要总是和他们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