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 Gilbert是CFT的创立者,他是德比大学临床心理学教授。2011年获得了大英帝国勋章。
心理治疗协会主席。曾经在国家卫生与保健研究所指导抑郁的研究。目前他参与了两个项目:1)慈悲在校园:教师和后勤人员慈悲正念训练(Compassionate Mind Training CMT )的评估,主要是评估校园内CMT干预的可行性及其效果的评估;2)研究儿童的慈悲心与竞争动机:研究电视节目在结构化活动中对合作与竞争动机的影响。
Gilbert 1951年出生于冈比亚,62年(11岁)去寄宿学校,75年(24岁)在萨塞克斯大学拿到心理学硕士,80年(29岁)在爱丁堡大学拿到临床心理学博士。2003年(52岁)任英国认知和行为所以,Gilbert的研究一开始是以抑郁症的CBT治疗为主,他有一本书在2000年就翻译成中文了——《走出抑郁》。Gilbert前前后后参与出版了21本书,可以看到他在2005年之前都是以CBT为主,后来就以慈悲为主了。所以,CBT的发展的一个路数是回归到CBT的佛教心理学渊源,并推动CBT的发展。
最近Gilbert在接受英国《心理学家》杂志采访时谈到了慈悲集中疗法的起源。他说这些可以在他1989年出版的《人性与苦难》中找到渊源,在那本书里,他讲述了人类原始经验在演化过程中的不断的得到改良,可是,这些经过改良后人性,依旧有着不尽人意的地方,以至于会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吉尔伯特随后在采访中谈到了自己观看过的纳粹集中营的纪录片,被关押的犹太人写信给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活着,信件是无法邮寄出去的,他们就把带着希望的信件塞在枕头底下,希望孩子(他们自己)还活着。那个时候,吉尔伯特刚刚有了孩子,初为人父的他就在那刻情感爆发了,他说,“打那儿以后,他都没有那么哭过。”那,这里边是有很多的情绪感受在的。当他再次警醒,再次意识到人性残暴的一面的时候,就有了发心,他说:“让人类变得更加道德,是(作为心理学家的)我的伟大特权”。他以心理学家的身份发心,要培养慈悲的心智和文化。那,“培养慈悲的心智和文化“也是我们学习CFT需要铭记在心的。
为什么是CFT
Gilbert用CBT治疗抑郁症患者的时候发现,当CBT患者触及到羞耻和自我批评的主观体验的时候,治疗就陷入了僵局。这两种情绪感受也是我们学精神分析的人难以顺利穿透的防御。在工作的时候,会发现羞耻和自我批评往往植根于虐待、欺凌、在家庭中情绪的高度暴露、忽视、缺乏疼爱。对此的工作,是相当困难的。他们对此高度敏感,他们会拒绝咨询师触及这些痛楚,甚至认为咨询师的做法是批评和威胁,进而开始攻击自我。内在表征和外在表征都显示了敌对的状态。
依恋系统、平静感的记录、对平静感作出反应的能力一起发展而成的。CFT推测,这些高度羞耻和自我批评的人,他们是无法理解这些情绪调节系统的,在他们的经验感受和思维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威胁”的情感系统。
通常的分析、联想、认知技术就会在这里失效。(精神分析技术是咨询师涵容那些内摄的批评、攻击、羞耻,等待来访者重新借助咨询师来体验先前事件/重构记忆/重新体验情绪感受/活化被阻断的身体感受)。对他们来说,共鸣、安全、温暖的感受是很难获得的。慈悲的相关研究认为:共鸣、安全、温暖的情绪感受是和慈悲集中疗法是一种整合疗法。整合了演化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发展心理学和佛教心理学以及神经科学中吸取的多种模式。最主要的理论假设是,人类在演化和不断改良的过程中有以下三种调节系统,CFT的目的是对这三种系统的再平衡。
演化和神经科学基础:三种情绪调节系统
专栏1 威胁保护系统
我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启动威胁保护系统。对威胁的反应保护了我们,随之而来的行为包括战斗、逃跑、顺从。持续的警觉是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模式工作的,这种模式的持续存在是许多的临床症状的根源。
自尊又会加重症状。
因为这个系统有很多选项(战斗、逃跑、顺从)时,所以其运作就充满了冲突和困难。当人们采取顺从的策略——也就是在危险中维持原状、被动接受的时候——战斗逃跑的模式就被抑制了。那,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也就是持续的处在顺从策略中的时候,低价值感、低地位、焦虑、不安就成为了常态,以至于回避人际关系、无法寻求安抚行为。随之而来的持续脆弱感和低CFT帮助病人认识到他们的病理表现和症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经常出现的安全策略。并帮助病人发展出慈悲心,以验证和思考自己的这个应对模式,DBT是其中的一个技术。
专栏2驱力兴奋系统
- 这个系统激励和指引我们获得重要的资源。
- 它是期待和快乐的源泉。
- 它支撑着欲望和某些目标的发展——不仅是物质的目标,也是与自尊相关的目标(如寻求地位或名望)。
- 这是一种由某些药物强烈刺激的活化系统。
- 从这个系统流出的积极情情绪往往是西方心理学和唯物主义文化的中心。
这是给予我们积极情绪感受的系统,能够唤起情绪感受,效果等同于服用可卡因或苯丙胺。佛教心理学认为这种欣快感不是幸福,佛教中认为幸福来源于一种冷静的“不争”的心智培养,也就是集中于正念和慈悲。
两个系统的相互作用
当驱力系统被过度唤起的时候。就会造成一种无意义感,丧失了积极的情感和动机。慈悲集中疗法关注欲望抑制产生的后果,也就是说,无法抑制欲望,压抑欲望无果后,随着而来的就是自我批评(这部分的研究结果和精神分析理论认为抑郁是索取不到后对自己的攻击类似)。
专栏3 满足系统
- 当动物不受威胁并且不寻找资源的时候,他们会变得满足。
- 满足是与积极的平静、积极地影响和幸福感有关,满足不只是没有威胁。
- 依恋行为的发展运用了满足系统,使关心和友善的信号有了舒适的品质,激发了与幸福感、安全感和社交相关的积极情绪。这方面的系统可以称之为“社会安全”。
- 满意/社会安全系统是内部的。 作为调节器连接着威胁保护系统和驱动系统
- 以慈悲为中心的治疗以及慈悲心智的训练旨在促进舒适以及社会安全系统的发展
婴儿的生理有安抚作用(依恋理论)。哺乳动物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系统经过不断的演化改良后,可以让他们能够从事于亲密的人际关系和彼此抚慰。与之相关的催产素,能够让杏仁核恐惧回路的敏感性降低,降低对社会危险刺激的敏感性,
满足的状态是指,不需要关注危险,不需要处理危险,同时,有足够的生存资源。满足感与和平感相关联——是一种“无求”的状态。类似于服用阿片剂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在依恋系统中,满足感来自父母的关怀行为,特别是身体的亲近,对三种系统之间的平衡
治疗的一个目标就是重新平衡这三个系统。威胁保护系统和/或驱力系统的高度敏感性和过度活跃性是高羞耻感和高自我批评者常见的问题。如此之人发现自己在与自己和他人相处之时都很难感受到满意或安全。他们缺乏与慰藉系统相处的能力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一个普遍的现象是在早年生活中受到了刺激。
例如,一个人可能从父母哪儿收到的,更多的是威胁,而不是慰藉。正如依恋研究表明的,这可以让个体为了感到慰藉而不断的挣扎。因此,他们可能会发展出焦虑或回避依恋和人际风格(Mikulincer 2007)。慈悲集中疗法认为慰藉系统提供了一种安心和平静的感觉。无法与这一系统相处的个体在生成(可信的)替代想法或从事有益行为时,难以感到放心或平静/安抚。
慈悲集中疗法的技术
专栏4 慈悲治疗介入的三个方面
- 治疗师使用技能并表达同情心的特征
- 来访者将他们与治疗师的互动体验为一个非羞耻的,慈悲的和安全的互动;理想情况下,来访者从治疗师哪儿体验慈悲的每一个技巧和特征。
- 治疗师帮助客户开发同情心。 针对自我的属性和技能
慈悲的特质
- 关怀幸福:
- 体恤/敏感性
- 同情
- 忍受痛苦
- 共情
- 不评价:评价是一种干预,会干扰/扰乱病人本来已经混乱的认知系统。
慈悲技术
慈悲关注
关注于来访者的长处,积极的特征或技能,比如他们的勇气,对他人的善意或以往的应对方式。可以通过回忆,积极事件列表获得。同时教会来访者以欣赏和感激的态度。比如一些正念的基本技术,吃葡萄干。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让病人从(有着潜在困难的)威胁保护系统中解放出来。
慈悲推理
包括DBT和心智化治疗中有一系列的干预措施,目的是让病人形成更加平衡的推理。在这个过程中,推理过程和证据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治疗师对来访者的情绪、个人意义的倾听、承领和验证是非常重要的。以此理解自我批判的意义,同时指出其反刍性思维中(存在)的问题,用慈悲心重新集中这些困难,以替代之。
慈悲行为
鼓励来访者在“新行为”上进行明确的合作,当病人不得不从事困难的或可怕的行为时,时时刻刻让来访者学会以温暖、慈悲和温和作为参照点,以便进入更可怕的活动。在这样的关系中,父母扮演鼓励和支持的角色。鼓励来访者获得他们自己的方向。
在面对抗行为和防御措施时,教会他们学会自信,而不是顺从。当他们害怕自我享乐,为自己好的时候,试图激起积极的情绪进程。来访者乐于在积极情绪中体验这些情绪(下文将单独讨论对慈悲的恐惧)。同时让他们之到自己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慈悲意象
慈悲意象的练习可以为自己生成慈悲心的情绪感受。例如,来访者可以探索他们理想中别人慈悲的样子、面部表情、声音语调。如果这些意象不清楚的,治疗师可以进行动物,树木或山峰的意象。将其想象成能感知到的智慧、力量、温暖和判断力。
慈悲的情绪感受
来自于他人的慈悲体验和情绪感受相关。通过治疗关系,以及注意力、思维、行为和意象的集中获得。
慈悲的感官感受
慈悲的感官感受是指:治疗师帮助来访者探索身体上的情绪感受,让他们集中于对自己对他人的慈悲,和对自己的自我慈悲,以创造温暖、友善和支持的感觉。
慈悲的三个方向
对他人的慈悲(见下方慈悲的测量部分)
来自他人的慈悲
来自他人的慈悲是指我们体验到了身边之人的慈悲,不管我们是否感到支持,还是他们有慈悲的能力。
宗教,会感受到他人的支持和照顾,比如“一位慈爱的上帝”。
早年接受的关爱质量对我们的精神健康和亲社会行为的能力有重大影响。带有慈悲心的社会支持对于应对困难和一系列身心健康有重大影响。获得关爱以及慈悲关系可以缓解负面生活事件对抑郁症的影响,并改善康复的轨迹,预后功能和预防复发。证据表明,人们转而信仰相反,缺乏社会支持,特别是缺乏亲密关怀的关系,是抑郁症和其他心理健康问题易感性的因素。而且,与高情绪性,侵入性和批评有关高度表达的情感关系与心理健康问题密切相关。
慈悲心的流动是相互影响的的。例如,高关心+接受关心的能力可以预测自我慈悲,而关心给予能力高+低关心的需求(开放和接纳慈悲能力低)预示着不良的自我慈悲。这部分的研究符合精神分析的嫉羡理论。也这符合Bowlby关于强迫性护理的概念,而且护理可以是防御性的,顺从的。吉尔伯特发现,收到慈悲的担心与自我慈悲的抵制密切相关,而且对他人的慈悲更少。 Hermanto等人也发现,敞开来自他人的慈悲能够缓解自我批评对抑郁症的影响。
所以,理解慈悲的样子,我们不仅需要关注给予的能力,接受的能力也很重;慈悲是一种社会心态。
自我悲悯(自我慈悲)
自我慈悲和内在关爱一样,同样可以产生相同的效果。如果我们看到一顿美餐(外部信号),这可以启动我们的唾液和胃酸流动。同样,想象一顿美餐(内部信号)也可以产生相同的生理效应。通过自我悲悯可以刺激脑下垂体释放荷尔蒙,唤起性冲动。
记忆可以刺激不同的生理系统。并运用慈悲进行重新关注。
事实上,自我批判是不会完全消退的,它会不断的侵扰我们,以至于进入到抑郁和焦虑的状态。治疗师向来访者解释这个事实,让其重视自己的自我批评的潜在破坏力量。因此需要澄清我们内在的想法、图像和对慈悲的恐惧
有些来访者不习惯于、甚至抵触慈悲的工作。依恋理论认为慈悲激活了(复杂的和未解决的)记忆和情绪感受,同时涌现了出来才引起相当大的忧伤和悲痛。这中“痛苦呼唤”和绝望是一种社会安全系统,其本质是对关心他的人的回应。有些来访者会无法承受这些悲痛。
CFT对这些情绪感受进行工作,使得这些情绪感受正常化,可验证,被涵容和被处理。当病人把自我的善意体验为软弱、自我放纵、或不应该,甚至怀疑这些善意的时候,通常是出于恐惧。因为他们害怕万一自己放弃自我批评后,他们会变得更糟。并会因为自己的慈悲而付出代价、受到惩罚。
自我批评的功能 VS 对慈悲的恐惧/回避,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需要咨询师不断地和病人探讨的。慈悲工作在情绪暴露之前或在同一时间进行,更容易进行。
慈悲的测量
量表可以在慈悲心智网站免费下载,常用的是The Compassionate Engagement and Action Scale 慈悲心参与和行动量表。10级量表的评分从1分的“从不”到10分的“总是”。根据慈悲心智的流动方向,该量表分成了三个子量表 1)自我悲悯;1)对他人的悲悯;3)来自他人的悲悯。这三个量表能够探索给予和接受慈悲之间的相互作用,以及慈悲与他人的过程,以及个人历史之间的不同联系。因为慈悲流在每个方向上都有心理和生理上的影响。
慈悲心如上图所示,悲悯于他人需要一个有帮助的动机系统,这个系统能够注意和指引痛苦的信号(痛苦的指征),能够容忍任何出现的痛苦感受,并能够与无判断的共情于他人的苦难。另外,当第二种心理学,这是一种(明智地)的准备,试图减轻和防止痛苦(可能是安慰,确认和行动)的准备。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实践和培养对他人的慈悲有一系列的身心益处。这部分可以通过Sprecher和Fehr开发的慈悲关爱量表测量。悲悯他人的量表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关注于家人和朋友,另一个关注于陌生人。下面是对陌生人的版本
慈悲心参与和行动量表 之对他人的慈悲
指导语:当别人出了问题,他们因挫折,失败,失望或失落而苦恼时,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应付他们的困扰。我们感兴趣的是人们对他人的慈悲程度。我们将慈悲心定义为“敏感于自我和他人的痛苦,并承诺试图减轻和阻止自己”。这意味着慈悲有两个方面。首先是有动机去接触那些困难的事情/感觉,而不是试图避免或压制他们。慈悲心的第二个方面是把重点放在有用的东西上。就像医生和他的病人一样。首先是要有动力,能够注意到痛苦和(学习如何)理解它。其次是能够采取有益的行动。下面是一系列的问题,要问你关于这两方面的慈悲。因此,仔细阅读每一个陈述,思考当你生活中的人们变得苦恼时,它是如何适用于你的。请使用以下评分等级评分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