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斯贝尔斯始终认为,任何一项科学成就都以了解科学是什么为其前提。这并不是说,科学家得先了解科学是什么,然后再进行科学工作,科学工作和对科学的了解是相辅相成的。当科学家创立某种科学时,他也就明白了什么是科学。
在雅斯贝尔斯的科学研究中,即在他当作心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的精神病理学研究中,存在着特殊的困难,这就是,每一门科学都有一个事物为其对象,它是凭借能力和认识在同对象的交往中所获得的呆于对象的知识和了解。可是究竟什么是心理学的事物呢?似乎是心理、心灵。然而,心灵本身从来不表现为对象;人们所了解的从来就只是关于心灵的表述。心理学的对象是西灵的纷繁无穷的呈现,仅仅是某个个人心灵的表现。关于心灵的陈述只是根据一种作为基础的基原(Substrat)而作出的推断,是这些推断的普遍化。因为心理学仿佛只是由于这些推断而成为它本身的对象,只是由于这些推断的普遍化而成为论,所以在科学家们的这种随意性中也许就不存在什么科学;在任何一门科学中,科学家都不能随意地、虚假地设定自己的对象。于是,心学被当成了惯常的邪说,被当作为了进行研究而凭空作出的推断以及推断的普遍化。
那么,人们应该如何避开这种邪说的诱惑呢?当雅斯贝尔斯作为一名心理学者开始工作时,那些在心理学界处于领袖地位的科学家们由于担心这门科学会带来风险,已经退缩到较为安全的地带。他们只进行客观心理学的研究,从最广泛的意义上去研究脑组织发生学、性能心理学(Leistungspsychologie) 和实验心理学。这种知识的安全是以缩小对象基础为代价而换来的。雅斯贝尔斯却持不同的观点。他认为,一切关于心灵的表达,无论是"健康的"还是"病态的",无论是可测定的还是仅可意感的,无论是已觉察的还是未觉察的,都应该是研究的对象。事实及其反映是如此广阔无垠,要探究它们,只有事先捆'到如下一点,才可能有所禅益,这就是:"在对精神病理学如潮水般的流言蜚语中,人们必须知道,自己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必须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何种意义上、在何种界限里知道;并且必须知道,这个知识是通过何种方法获得并得到证明的。因为知识不是一个包含着平均的、等值的重要性的平面,它是被划分开的层次,具有各种不同层次的有效性、重要性相根本性。"【2】因此,精神病理学对于雅斯贝尔斯来说便成了进行最严格科学批判、确定自己研究课题的动力。他发觉,只有依据这柿严格性才可能获得较为可靠的知识,同时又不会草率地限定对象的广度,任意对待己确定的基原。
因此,年轻的雅斯贝尔斯认为,作为一名心理学学者,他的任务是:
1. 在一切关于心灵的表述中,使关于对象的科学知识作为零散的个别认识而具有确定性,
2. 有意识地把科学范畴和科学方法运用于各个对象;
3. 不从对象的实在性意义上去规定那个只可能存在于科学家想象的实在性之中的基原,为此,不要以心理学的最大限度去标定心灵能够表述的界限,继而用己经清晰的方法来研究这个被框定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