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榮裕、劉佳昌
台北市立療養院成人精神科主治醫師
通訊作者地址:蔡榮裕,台北市松德路309號,台北市立療養院
(< 台北市立療養院>目前改名為<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
原刊於台灣精神醫學會期刊, P.79-87, Vol.18, No.2, June 2004)
簡題:客體關係與精神分析
Object Relations and Psychoanalysis:Topographical, Dynamic, and Economic Points of View
Jung-Yu Tsai, M.D., Chia-Chang Liu, M.D.
Taipei City Psychiatric Center
Address correspondence to: Dr. Jung-Yu Tsai, Taipei City Psychiatric Center, 309, Sung-Te Rd., Taipei 110, Taiwan
客體關係與精神分析:拓樸論、動力論與經濟論的觀點
本綜論的主要目的是澄清客體關係理論與人際關係理論之分野,以及從拓樸論、動力論與經濟論三個向度,討論精神動力取向與精神分析取向之間的細節異同。客體關係理論的基礎,是佛洛伊德以降的精神分析。由於在相關訓練與實務技術上,在歷史發展過程裡已顯得不同,為了讓我們進一步區分人際關係理論與客體關係理論之差別,我們先著重說明,外在世界與內在世界做為不同出發點時,所衍生之觀察與理論之差異。當我們只著重精神動力的角度時,對精神分析而言,乃缺乏了另從拓樸論與經濟論角度,探索問題與症狀的成因。本論文說明這三個思考向度的內容,並由此再反觀,客體關係與精神分析及佛洛伊德之歷史關係。
關鍵詞:客體關係,精神分析,佛洛伊德,後設心理學
Abstract from Overview
Object Relations and Psychoanalysis:Topographical, Dynamic, and Economic Points of View
The concept of Object relations in psychoanalysis has more to do with intra-psychic reality than with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In this overview, we try to link object relations theories back to the context of psychoanalytic history to clarify the possible misuse of these complex theories. When it comes to psychoanalytic thinking, we usually mean to look at things from the topographical, dynamic, and economic points of view. We try to make an overview of such thinking and to make it possible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 between self and object in different schools of psychoanalysis with Freud’s ideas as a common ground.(Full Text in Chinese)
Key words:object relations, psychoanalysis, Freud, meta-psychology
前言
客體關係已成為某種程度流行的用語〔1-5〕,然而,要了解客體關係理論,我們認為最好回到精神分析的源頭,以免使得客體關係理論被誤解為完全獨立的學說理論。一來,這在學術史上不符合歷史的真實。二來,若未能以源於精神分析的古典脈絡,那麼忽視或喪失歷史感的客體關係,將變成怎麼樣的實務與理論呢?
另,也得正視客體關係理論被當做一門獨立學說的過程中,可能隱含及衍生的問題。甚且客體關係理論的思索與運用,若未深入探索古典精神分析的後設心理學(meta-psychology)〔6〕,所必須加以深思及觀察的拓樸論的(topographical)、動力論的(dynamic)與經濟論的(economic)層面〔6-8〕,那麼,將易使得客體關係理論被解讀為人際關係理論。在進一步說明客體關係理論之前,本文將先以人際關係理論的某些觀察,做為討論重點。
不可諱言地,本綜論的背景是以台灣精神醫學界做為觀察的基礎,在目前世界潮流裡,生物基因、精神葯理與腦科學的進展,台灣精神醫學界已經很快地跟著這些步伐;這可由醫學會每年年會的內容與台灣精神醫學期刊的文章來觀察,我們不擔心生物基因與腦科學的進展會被精神科醫師所忽略。反而是心理與社會角度的論述,以近幾年為例,就精神分析而言,不論是否同意它的論點,與本文較相關的論述,在台灣本地除了一些散見的報告文章與具體的結集〔2-5,17,24-26,34,36,37,40,42-46〕,依然是相對地缺乏的狀態,雖然日常實務裡,我們相信心理社會角度的思考絕非少見。
人際關係理論
歷史上,人際關係理論及實務的論述,可謂汗牛充棟,但若將其影響置於精神分析史的脈絡來觀察,美國蘇利文(H.S. Sullivan)學派可謂影響深遠〔9〕,與其相關的精神分析文化學派的理論,亦在精神分析裡佔有一席之地。此學派的理論家,如M. Mahler的社會心理發展階段〔10〕,仍是精神醫學教科書的內容,然而,精神分析領域裡,此學派的論點仍頗被爭議。爭議的焦點在於,以外在社會文化因素來解釋人類的行為,亦或從內在心理的角度,來論述外在社會文化得以形成的緣由;這兩者之中,一是透過外在因素來解釋內在現象,另一則經由內在因素來解釋外在現象,兩者看問題的方式乃背道而馳,對於問題的處方,亦因而頗不相同。文化學派的形成或有其背景,是批判古典精神分析之相對輕忽外在因素,但放在台灣當前的脈絡,何者才是被輕忽的,需常加反思。
例如:問診後,我們所做的結論若是,個案因為失業,而變得憂鬱,因此,他需要進一步的治療。這樣的論述歸因裡,所意含的是,一個外在事件做為病因,而將後續的精神科處置,當做是治標。然而治本之道,仍在於被當做為病因的外在事件。由此推論,真正能且需要的是社會學家處理外在社會事件,那麼,精神醫學若要談預防時,我們能談什麼呢?臨床上,我們可見眾多失業者,並非人人皆有憂鬱症,何以如此呢?何以同件災難,當事者有眾多不同的反應呢?〔11〕除非,我們再進一步假設,未出現症狀者只是被掩飾掉或疏忽,而變成臨床上無明顯可見的精神科診斷;或者,我們擴大診斷準則的適用範疇,將那些未有明顯症狀者亦納入診斷,擴大精神醫學的適用範圍。但如是推論而導致的問題,仍需多方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