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之第一方表现出想使合约之目的失败的矛盾性倾向——
在上一章里我们讨论过了合约中治疗家的非自动参与。现在接着再来讨论他的自动参与,他对此一历程之有意的、有计划的推动,应是相当合理的一回事。但从另一个观点来看,先完成患者——合同之第一方——对治疗处境之反应的自然史或一般外貌乃是更合理的事。其实,在上一章里被当作治疗家的非自动参与而加以描述的转移关系也是发生在患者身上的现象,它们是他退化过程中的一部分。
在我们说明“进行性退化”及“逆行性复元”之时,我们一直都把处于此种历程中的患者当作是“完全无异议”,一直急于参与,以说出一切,以一只眼观察其过去,以另一只眼观察现在,而比较其所见。我们似乎以为,一旦开始,他就不难抛开窒碍犹疑,说出他生命里不愉快的、令人窘迫的、苟且妥协的事实,只要是“发生过”的事都可以说出来!
但是当然,每一个人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事实并不如此!从一开始患者就明白,披露心痕,即使能使心情宽舒,也需要相当的努力,而且得排除某些相反的压力才做得到。有时一个飘过的思想似乎毫不相干,根本不值得费力气(并消耗这昂贵的时间)去说它;有时设非分析师的在场和循循善诱,或以某些“无干的旁观者”的声誉为中保,否则说出来便不免冒犯了一切的规矩教养。有时那些想法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尽管在精神分析治疗这样迥异寻常的处境下,你可以向另一个人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害怕因此受责,事情还是如此。一般而言患者进入此一合约之时,焦虑是免不了的,且常有相当的恐惧。但是同时他欢迎着如此一个谈论自己的机会,并以坦白来释放某些压迫感。于分析的早期此种坦白性的缓解被称为[倾诉法],此一名词仍旧通行于精神医学之中。此一名词暗示不着某种阻碍沟通之情况,与便秘相彷佛,此种富含情感而未便说出的意念积聚而成莫大的压力,但可以在适当时机,于充份保护下透过鼓励而将之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