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易理，做咨询 ；冬至日，望山门，品乾卦
蓝蓝2015-12-22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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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到，这是一年中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一日，我们的古人对冬至十分重视：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是上天赐予的福气，所以自汉朝就以冬至为“冬节”，经历唐宋盛行之后，到了《清嘉录》甚至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后汉书》中有也说：“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时节，自然要，放下俗务、安心养息，对于刚刚开始学易理的我来说，望着这扇阴阳天地之道的大门，尝试着用用文字感悟来品味琢磨，返顾自身，期待能遵循先人的智慧，指引来年。
身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学习易经，怎么在自己的工作中使用易经的道理来帮助自己和来访者，这是我经常在琢磨的问题，尤其是我所秉持的流派技术又是心理动力学合并聚焦，所谓动力，其实就是流变，而全身聚焦更是讲求身体的自组织表达，寻求天地人合，这些又能从易学中吸收什么？恐怕关键的点在于：心理的能量在运动演化之中，除了守恒，更重要的是平衡。所以，每当一个来访者和我建立了咨访关系，定下了一段契约，共同走上挣脱困境、改变现状、寻求自我的旅程之际，我都会在此停留一会、思考一下、感受一下。
很多时候，我们的文化是源远流长，且有相当多的支持和缠绕的，一个人发生了情绪困扰，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意义产生怀疑的时候，并不会像西方人那样，首先想到去和我的心理医生谈一下，亲朋好友也不会轻易建议说：“你去做个心理咨询吧。”大家更多地是在自己的社会支持系统中寻求纾解，或者求书问道，甚至是求神问佛，更不要说现在互联网资讯也相当发达，人工智能都可以看病了。来访者愿意和我开始一段咨访关系，从内心深处我都对此保存相当的敬畏和尊重。
因为，这其实象征着在他\她们的内心现实在此刻正经历着寒冷的冬至。但冬至，其实不只是草木凋零的雾霾迷境，也是一个创始点，一个新的出发。这是因为冬至节是24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周易八卦中的复卦代表的就是冬至，一爻阳气带领全局从极冷走向春天。自此如果从复卦开始，放眼望去，周而复始的变化，生生不息，在深入其中之前，有必要好好看看乾坤这两扇大门，不如今日先伫立于乾：
乾，元亨利贞。
我认为这四个字，对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心态可谓意义重大，孔子在《文言传》中说：“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人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元亨利贞。
元，就是元始的意识，乾是天的代表，天空是最广阔无际的，它似乎空无一物，但又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是天空给予，运行天地之间的，就是气，也就是元气，来访者生活发生困难，通常都会表达连呼吸都困难，被一些有形无形的东西禁锢，过去曾经成功使用的应对方式、人际模式似乎不再发挥作用，元气耗竭，但易经的智慧在于无中生有，在停滞中生出新的力量，就好像冬天休眠而在春天要发芽的种子，那就是“元”种子需要气，而我们咨询师若能怀着仁爱的心态，在咨访关系中为种子的发芽孕育给予一方天地，那么希望或可开始发芽。
亨，是亨通，是和谐，咨询师和来访者和谐的、真诚的、互通交流的关系，这是被西方实证研究中确定了的治疗起效的因素，这个时候的咨访关系就好像草木繁茂的夏季，来访者有了一些心理学头脑，也好像一棵有了一些粗壮度可以经受一些风雨的树木，真相被启动，认同开始建立,自我的力量在咨访双方的沟通交流中开启，来访者的悲伤和无助感也许会喷涌而出,在流通分享出来的过程中认识到自己，观察性的自我建立，“说出来”就是流动向亨通。这个时候的咨询师的工作心态就是放下控制的欲望，要接受和参与各种可能的表达，明了咨询的过程关键在于流通变化，可能是迂回的可能是曲折的，甚至可能是急转的，放下速达目标的欲望，容忍不确定、分享咨询中的权利控制，使咨询的空间流动起来，在“说”和“不说”之间，诠释和共情之间，寻求曲中求直的道路，也唯有这样，才可能达到“气”顺之效。
利，是利益，这多半发生在咨询取得进展，来访者的症状得以缓解之时，治疗取得阶段性成果的秋天，但我们也要看见这同时也是来访者的各种移情表达之时，咨询师是否能够经得住利益的诱惑至关重要，这在咨询伦理规范中其实有许多说明，不过有时候我们会不身不由己地进入到两难境地中，比如说：当来访者此时提出中断咨询，我们留还是不留来访者，这里就有个利字要考虑，继续咨询是否是必须的，合理的消费，确实有利于来访者的利益，还是咨询师的自身需要，再或者来访者送的礼物是否能够接受，表达好感是否需要回应，此时可能要从怎么做才能“无咎”的角度去考虑。
贞，就是守正、固正，这是对于利的进一步的考验，特别是在咨询进入到结束的时间段，作为陪伴了来访者相当一段时间的咨询师，要看明白而不滥用来访者的信任，虽然我们也有工作之外的情感的，眷恋不舍都有，这个时候能不能如同冬天必须老去的黄叶，消失在来访者的生活中，让他们自己去继续自己的下一轮改变，祝福他们。
在整个咨询的过程，贞都是最重要的，因为贞是一种不是控制、不是命令、不是教导，而是从自强不息、守正固正的品格中而显现出来的影响力，唯有这样的影响力可以扶来访者之正“气”，被来访者吸收带走，并传递出去。
所以元亨利贞，这四种君子的德行，应该也是咨询师应有的工作心态：以守正固正的品格，努力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从而在咨询的过程中呈现仁爱的心、接纳曲折、正当得利以及恰时退出。这也就是象辞里说到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有咨询师以“元亨利贞”来要求自己，自强不息，才能够将这份工作持久地健康地运作下去，帮助到更多的人，天是咨询师父性的胸怀，也是力量的象征，这是不分男女的。
至于上乾下乾的每一爻，就更有意思了，易经中每卦都有象辞来解释，不过孔子文言传更加详尽囊括其意，且容我继续自由联想。
初九：潜龙，勿用。
当一个咨询刚刚开始的时候，来访者不了解咨询师，咨询师也不了了解来访者，恰恰就是这一爻的情况，虽然我们学习了很多技术，也有了一些咨询经验和人生的历练，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带着他自己的特点，自己的体验和位置和我们进行对接的，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可能是因为抑郁，可能是因为焦虑，也可能是因为生理不适器质病变，也可能就只是饮食失节，我们如何能够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全面了解到的情况下，就贸然发言，表达自己的理解，这个时候，对于来访者来说，也是心有惴惴，每一个人对一个陌生的情境，先投石问路，问点看似无关轻重或者挑战冲撞的问题也是人之常情，那么双方的关系都是在试探和接触当中，更别说，心理学上还明明白白地阐明了潜意识之巨大作用，面上的都了解不全，更别提还有底下的冰山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咨询师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用勿用之物，除了专心倾听，促进探索，尽量不动作，少共情，少干扰来访者的自然呈现，实乃上策，不用共情在这里正是最大的共情，因为，没有什么比在全面了解来访者的背景故事之后，能切实有效地开展咨询是更以来访者为中心的了。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当探索进入到一定程度之后，咨询师必须就一些问题和来访者进入深入的有效地讨论，而不是一直在横向铺展，既要聚焦话题，又需要勇于发表一些意见，质疑来访者的一些固有认知，通过温和的提问、挑战、解释甚至是一些即时化的自我表露，促进来访者探索对自身问题的不同的想法，并且进入到更深的与问题相关的情感的体验中去。这个时候，咨询师若能果断出手，甚至超越一些防御直达来访者的内心，就会有效地参与到来访者改变的进程中去，这也是心理咨询和一般的支持性朋友聊天所不一样的地方，该出手时，我们因为不能准确地了解咨询所处的阶段而还一味地镜映倾听，是一种不作为，反而阻碍来访者进步，这个时候咨询师要有所表现，就能够得到大人的赏识，这里是正应九五的，所谓“大人”，如果我们把咨询关系也看作是一个生命体的话，下卦是物质的位置，是现实层面，上卦是精神层面，九五正应九二，来访者即便当下没有被促动到，在未来的探索历程中，此时此刻咨询师的话语已如种子深埋，总有一天会发挥作用，会在更高发展阶段回望时得到“赏识”。
初九和九二这两爻在地道，讲究的是刚柔并济，咨询师在咨询的初期阶段和来访者最重要的事情是建立良好的工作同盟，容忍不确定性、恰切发挥共情、充分倾听探索、促进领悟的功能，一切支持和干预都是是刚中带柔又柔中见刚地交织发挥作用的。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咨询进行到了小有进展的时候，讲究的是无咎，而不是高歌猛进。越是顺利的时候，我们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一些不知道的，或者被我们作为人的意识有意无意地忽略掉的东西，会影响到咨询，可大可小，比如为什么有些来访者抑郁症状缓解了反而自杀了，又比如来访者在咨询室之中感觉良好，力量满满，要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做重大调整，最后却走错了方向，失去了原有的位置，这个时候咨询师要慎之又慎，不可轻易发表建议，要警惕双方各种在咨询中的表现，检查自己是否在心态上符合“元亨利贞”，动机纯正否？处理谨慎否、在咨询关系中期待的获益合理否，及时和来访者沟通探讨，当下的目标完成如何，咨访关系如何，咨询的进展对来访者的生活有否帮助，有何不妥不满之处吗。为了尽可能减小自己的盲区，我们可能需要和督导讨论个案，引入第三方视角，可能要自己有一些独特的清理自己的方法，最终可以向来访者呈现一个真诚一致、谨慎处事，接纳未知的态度，帮助来访者在改变的行动阶段能够元气不断，持续上升。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这一爻，是提醒我们要重视自己的能力范围，我们都希望自己能越来越有经验，能帮助别人解决更大的问题、跨越人生更高的山峰，但是是否是自己目前所能及，工作的负荷是否恰当？另外，当咨询的能力得以提升，会有同道转介或者来访者慕名而来，自己擅长的范围是什么，来访者的情况是更加适合自己擅长的疗法，还是另有首选，须经常自问。
这一爻上了上乾的第一爻，但位置已经不同初九了，而且其实这是一个阴位的阳爻，属不当位，有很多的变数和不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被阳爻蔽目，看不见危险，就会落入深渊，对咨询师来说可能就是重大的治疗失败或者因为违反伦理而遭到处罚，并且，对咨询师可能只是一次治疗失败，但是对于来访者来说，咨询师不评估自己的胜任力和来访者的人格结构、功能水平，带着勉力去追求过高的或者不恰当的目标，有可能的结果是完全负面的，全面的退行，本来有的功能和心理结构都被打散，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所以咨询师在这一阶段不能不考虑周全，切忌盲目行事，务必要遵从孔子文言传的教导："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咨询师只要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利，很多东西都不是固定不变的，但是进退都必须要在这个行业中和自己的同道一起学习切磋，不能自己离群埋头单干傻干，那就会非常危险，如果一个咨询师有督导，有治疗师，有同道互相交流提醒，努力提高自身修养水平，状态起起伏伏，针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接待恰适的来访者，基本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三四爻的位置乃人道，我们作为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偏颇的一面，并不因为披上了咨询师的外衣而消失，所以要时刻加强学习，完善自身，并且多思多虑，方可不断提高自己的助人能力，其实这个阶段最能指引我们的就两个字“无咎”，换句话来说，就是“不伤害”，心理咨询也是一种专业工作，正如同“首先，不要造成伤害”是医学实践中的一条古老的箴言，在传统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中，它是被放在“善行原则”之前的，在为善之前我们要认真考虑的是如何不伤害，如何做到“无咎”，包括避免不作为带来的伤害，如果在九三九四上，我们兢兢业业，不断自省，那么就有可能会在这一领域中不断进步，日积月累，会实现自己的助人初心，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都会得到体现，而来访者也将在咨访关系中体验一份真实的关系，和一个共情温暖也坚持原则进退有据的有优点有缺点，对自己有帮助，但并不完美的咨询师一起在共同付出的流水年长中共同进步。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此两爻不难理解，主要是指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对于一个咨询关系，此刻已在天道，自性化的旅程得以展开，人的关系却要进入终结，来访者也好，咨询师也好，都要靠更大的情境的真实的生活和团队来继续走自己的道路，是时候结束咨询了。不过这个结束的过程可能就会在九四“或跃在渊”中作许多挣扎，好在“无咎”是最大的原则。
纵观整个乾卦，其实也是困难重重的，若是能够在该当位之时当位，才是演变之上策，那样就会出现既济卦，不过这又要写好多了，以我现在学习易经的进度，尚属山门前思量，写到这里，已经力有不逮，且切割来看单一卦，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今日之卦象啊，暂且搁笔了，先去学习坤卦，看来年变化。
20151222冬至日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