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伊底帕斯期——前俄狄浦斯期(Pre-Oedipal)
神入——共情(Empathy)
行动化——付诸行动(Acting out)
寇哈特——科胡特(Kohut)
贝里恩——巴林特(Michael Balint)
潜抑——压抑(Repression)
反转移关系——反移情(Counter-transference)
关于治疗的几点的思考:包括恰到好处的挫折与其他
本来我想要用 “挫折” 的概念来补充 “神入” 的不足;但直接用挫折的概念,却又可能让听者有些误解。就发展中的初生自体来说,自恋的幻觉得以成真,是至为重要的阶段满足,而且此阶段的自体无法承受任何的恶意(badness),因而照顾者需要能够提供一个气氛环境,让自体可以在遭遇挫折之时,不会因为无法承受的焦虑与恨意而从此与客体决裂,因而使他的自恋状态失去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而这里所谓的 “气氛环境之提供” ,就是我去年报告过的神入。因为与客体间之神入的融合理解,虽然是自体发展的关键,也是自体能够从外界吸取对他有益的养分之时机。但是,这样的关键与时间无法一直持续,因着提供照顾的客体(care-giver)无法只作为婴孩自体的自体客体而存在,客体也有他自己的自体需求需要被照顾满足;
所以,自体与客体间的神入键结必然会中断,也正因为神入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婴孩的自体才能够有机会独自面对他的环境,并进而整合利用他至今所已经内化的能力与心理结构,而这些被内化的心理结构与能力才能被真正确认,被认知系归属于自己(自体)的。
就伊底帕斯期的成人语言而言,挫折终究是一种负向的感受,是一个人被迫面对自身失败与限制的时刻。这种时刻的来临,可以说是一种自恋的伤害,挫折提醒了他对现实的评估与认知之差距,而在焦虑与痛苦中帮助一个人更认清外在现实。
所以,我们会说 “幻灭或焦虑痛苦,是成长的开始” 这一类的话。只不过,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才又被提醒,我们还是比较喜欢自恋,喜欢不要痛苦,而不是那么欢喜地想要成长。除非,暂时的不舒服与痛苦,可以换得比较长久的快乐与平静,我们才可能从佛洛伊德所言的享乐原则出发,逐步接纳现实原则所加诸于自我的限制。而费伦奇有一段关于现实感发展的描述,值得我们深思。他是这么说的:
“现实感的发展,被一连串的潜抑所表征;人类是被迫地,他并非透过自发的 ‘朝向发展的努力’ ,而是透过必须,透过一种对被要求的放弃之适应。第一个最大潜抑是因为出生的过程而变得必须;这过程当然发生于没有主动的合作,没有任何来自婴孩这边的意图。胎儿宁愿停留于子宫且不被打扰;但它被残酷地推出于世界之中,而且它必须忘记(潜抑)他曾经喜欢的那种满足,且让自己适应于新的满足。相同的残酷游戏在每个发展的新阶段被重复。”。
不过,怎么才算是恰到好处的挫折?作为治疗者的我们其实是无法预测的。尽管我们不断地充实自己,不断地寻求扩展对自身潜意识领域的理解,不断地投入于对病人的分析工作;但其实,我们每一次的回应与诠释都是一种冒险:我们无法事先预测这一次的回应,究竟可以达到何种效应?或是对病人的冲击程度究竟有多少?当然,越多的临床经验,以及越充分地认知自身的潜意识,的确有助于治疗者的任务。
然而,唯一可作为指标的,还是要看病人之后的反应以及与治疗者的关系。我们可以想象,病人如果真的经验了恰到好处的挫折,他不会因为这样的挫折与从此与治疗师决裂,尽管可能短期间因着治疗师的 “缺席” ,而感觉与治疗者的关系变远了,改变了,从好治疗者变成坏治疗者;可是,病人还是选择维持关系,并且在高度的张力与矛盾中,尝试述说他对治疗者 “非神入” 回应的负向感受。于是,神入的关系可以在包含更多外在现实(包括对治疗者的能力限制与人格特质之真实理解)的基础上重建;而我们也可以把这样的过程视为一次 “恰到好处的挫折”。
就临床而言,病人在这样的回应与诠释后,是否与我们更为贴近?还是比较缺乏反应或疏离?或甚至是隐藏的或明显的愤怒?是否他会想要说他这种情绪反应的原因?而且我们是否对他之后的回应,能够逐渐累积出一些起源动力学上的假说?或是我们是否可以观察到病人的自由联想更为丰富,而且比起过去较少情绪禁抑?这些都是我们观察的方向。
一个心理世界与另一个心理世界的差距,究竟可以如何拉近?或者说,当病人潜意识地抗拒治疗者的靠近,我们要如何因应这样的情境?首先,是意识层面上的症状学之理解。一个个人存活于世界,意识上是否能接受个人的病态层面?抑或是转向防卫(defenses)而逃避?我们可以说,只有少数的人可以且适合作分析取向的介入。
病人寻求帮助的最初动机与意图,其实相当程度地决定了未来治疗的走向;但当时受限于病人意识领域以及防卫的限制,我们与病人双方都无法很快理清楚他的意图,我们只能从破碎的印象、记忆的片段、未知的矛盾冲突中,逐步地建立起双方的关系;并且在逐渐深化的关系中建构出对他的心理世界之理解。作为临床家,我们很难不在寻求帮助的病人群中,归纳出某些共同的特质,来帮助我们去思考我们究竟可以做什么?而什么是我们不能做的?
换句话说,我们在我们所投入的工作中,一方面认清自己任务的限制,也在这工作关系中辨别清楚可以作为参考的架构。有没有可能以梦境的变化,来观察自体的状态,自体自体客体的关系之变化,自体本身情感的发展与语言化等等的现象。这是从梦的角度来看。另外,转移关系的形成与转变,应该是一个可以观察的面向。
但如果潜意识的抗拒更强烈的话,或是缺乏梦的报告之时,自体的状态就需要从平时的转移关系与反转移关系来观察。另外,一次又一次的行动化(acting out),显示着病人的潜意识欲望,终于突破意识的防卫而浮现。